赵虎的笑声停了,蹲下身盯着地上的星轨图,眼神从嘲讽慢慢变得凝重。他虽不懂星轨,却知道去年的春旱有多凶险,要是真能预测雪停,弟兄们就不用去抢镇 —— 抢了镇,跟秦峥的乱兵有什么区别?他沉默片刻,一把揪住沈砚的衣领:“我就信你这一回!三日后要是不停雪,我先砍了你左肩的伤!”
接下来的两天,雪依旧下着,不大,却没停的意思。赵虎每次经过沈砚的土房,都用眼神剜他,却没再提 “喂狼” 的事。沈砚心里也捏着把汗 —— 这是他第一次在北境用星轨预测天气,要是错了,不仅自己活不成,这些士兵也得陷入抢镇的绝境。
第三天清晨,沈砚被一阵欢呼声吵醒。他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破窗看见 —— 天空放晴了,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几个士兵正用木桶融雪,脸上满是欢喜:“雪停了!真的停了!”
赵虎冲进来,一把抓住沈砚的胳膊,力道却比之前轻了不少:“你…… 你还真算准了?” 沈砚点头,指着窗外:“午后气温会回升,傍晚融的水够军营用一天。” 赵虎盯着沈砚看了半晌,突然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热乎的白面饼,递到沈砚面前:“吃吧,这是给将军留的,先给你垫垫。”
沈砚接过饼,咬了一口,热流暖了暖冻僵的肠胃。赵虎坐在土炕边,叹了口气:“其实北境粮荒,都是魏嵩那老狐狸搞的鬼。他改了历,说春分推迟到三月初七,让百姓那时候播种。结果三月初一就回暖,种子播晚了,又赶上四月倒春寒,麦种全冻毙了。” 他掏出腰间的空粮袋,“我们军营的粮,也被他扣了大半,说是‘支援南境’,其实都运去他自己的粮仓了。”
沈砚攥紧手里的铜算筹,心里沉甸甸的 —— 祖父的冤屈,比他想的更重。改历不仅是栽赃,更是害了北境无数百姓。
赵虎突然拍了拍沈砚的肩:“你既然懂历法,能不能跟我去云溪镇看看?那里的百姓种的麦全死了,现在连稀粥都喝不上,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凶狠,多了几分恳求,“要是你能帮他们,北境的百姓都会信你 ——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找魏嵩算账!”
沈砚抬头,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阳光洒在雪地上,透着希望。他重重点头:“好,我跟你去云溪镇。” 只要能让百姓种活麦子,只要能证明旧历是对的,就算再难,他也得走下去。
两人收拾东西时,赵虎的亲兵突然跑进来,脸色惨白:“统领!不好了!魏嵩的人来了,说是要‘督查北境农情’,还拿着一张画像,像是…… 像是在找一个姑娘!”
沈砚心里一沉 —— 是阿竹!魏嵩的人居然追来了北境!他攥紧铜算筹,心里默念:阿竹,你一定要平安。云溪镇的路,怕是比他想象中更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