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心思缜密,联想到近日高贵妃与魏璎珞之间的种种龃龉,以及高贵妃刚被太后惩治,魏璎珞此刻身上却沾染其香气,此事绝不寻常。她没有声张,只是暗中留意,并派了自己信得过的宫人悄悄去打探。
就在傅恒因心中失落烦闷,再次端起那杯被魏璎珞动过手脚的茶,准备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头那莫名的不安与刺痛时——
“且慢!”
纯妃去而复返,声音清亮而急促,一下子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她快步走入,先是向皇后行了一礼,随即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魏璎珞。
“傅恒大人,这茶,你喝不得!”纯妃语气斩钉截铁,她转而面向皇后,神色凝重,“皇后娘娘,臣妾方才离开时,在璎珞身上闻到了储秀宫独有的脂粉香气,心中生疑。高贵妃与璎珞积怨已深,此举实在反常。臣妾放心不下,便让人去璎珞房中稍作查看,结果……”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空了的、材质寻常但折叠方式有些特别的药包,将其呈上,“发现了这个!此药包质地特殊,臣妾认得,是太医院专门为储秀宫配制药浴包时所用!而里面……已然空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魏璎珞,字字诛心:“魏璎珞!你身上带着高贵妃的脂粉气味,房中又搜出储秀宫特有的空药包!你作何解释?你是否早已与高贵妃勾结,意图不轨?这茶中,你是否下了毒,想要谋害傅恒大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皇后霍然起身,脸色骤变。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
傅恒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他猛地转头看向魏璎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楚。心如刀绞,仿佛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狠狠刺了一刀。下毒?谋害他?这怎么可能?!
“璎珞……”傅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放下茶杯,一步步走到魏璎珞面前,无视了纯妃的指控和那空药包,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像是要穿透她冰冷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她们说的……我都不信。旁人的指证,所谓的物证,我都可以不在乎。”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只问你,只信你。魏璎珞,你看着我,亲口告诉我——”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问题,“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魏璎珞身上。纯妃的指控如同利剑悬顶,傅恒那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卑微的追问更是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璎珞内心:傅恒……对不起!唯有让你恨我,你才能安全!)
魏璎珞强迫自己迎上傅恒那痛楚而执着的目光,她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进肉里,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冰冷和镇定。她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嘲讽的弧度,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是。”
一个字,清晰,干脆,如同冰锥,狠狠砸碎了傅恒眼中最后的光亮。
“富察傅恒,我恨不得你死。”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和那几乎碎裂的眼神,猛地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和水袖上悄然沾染的、因过于用力而掐出的点点血痕。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傅恒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他信她,只信她,可她亲口的承认,彻底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
而魏璎珞,则在心中泣血:“傅恒,活下去。恨着我,然后……好好活下去。” 这场她亲手导演的、为了保护他而进行的残酷背叛,终于在此刻,达成了最“完美”的效果,却也同时,将两颗心,都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