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荧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嗡鸣，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妻子背对着我伫立在全息星图前，月华与木系灵力交织的光晕如纱幔般缠绕着她的身躯，发间新生的月桂虚影却在微微震颤，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所以，这就是你最近魂不守舍的原因？”她的声音像是从冰川裂缝中渗出的冰水，不带一丝温度，“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踉跄着向前半步，喉间像是被星灵族特有的荆棘藤蔓死死缠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密的刺痛。那些未说出口的辩解在胸腔里翻涌，化作沙哑的呢喃：“老婆，我……”
“别叫我老婆！”她猛然转身，金属操作台被她带起的灵力震得剧烈摇晃，瓶瓶罐罐叮当作响。我这才看清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曾经盛满温柔的眸子此刻蒙着层水雾，倔强地不肯落下，却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三十天前老大突然召集家人提升实力，我就该想到。这段时间你有哪怕一晚回家吗？整座城市都在传，说有位天仙似的圣女天天往你办公室跑！”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日夜与星灵族周旋的疲惫、面对纳尔克人威胁时的焦虑，还有阿娜美温热的呼吸……所有思绪搅成一团乱麻：“我真的只犯了这一次错，那些日子要处理星灵族和纳尔克人的难题到现在的各族城市建设，我和阿娜美她……”
“够了！”她抬手打断我，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那枚定情玉镯。温润的青色在冷光下泛着幽幽光晕，那是我们在地球废墟中偶然寻得的古物，曾见证过我们最艰难的岁月。此刻，它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一次和无数次有什么区别？从你动了那个念头开始，就已经把我们的二十年夫妻情分碾碎了！”
我本能地扑过去抓住她的手，却被她嫌恶地甩开。记忆突然翻涌——孩子们出生时，她躺在简陋的病房里，尽管虚弱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却仍努力挤出笑容；文明重启初期，物资极度匮乏，她省下自己的口粮，只为让我能多恢复些体力；而昨夜阿娜美滚烫的身躯紧贴着我，与此刻妻子冰冷的指尖在脑海中剧烈碰撞，让我几近窒息。
“求你原谅我……”我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膝盖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我保证再也不会……”
“你以为我只是在计较背叛？”她突然冷笑，泪水终于决堤，却被她抬手狠狠抹去，留下一片刺目的红痕。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图上星灵族聚居地的标记，全息投影的蓝光映得她脸色惨白，“星灵族以圣女为尊，全族的信仰与力量都系于阿娜美一人。现在她对你痴迷，这份感情反而成了维系两族和平的纽带。我想阿道尔反而会支持你俩的事情，即便他们族中有反对的声音，我想他也会安抚好的，现在反倒是我位置如此尴尬。”
我惊愕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眼底除了受伤，更藏着远超我想象的大局观。她转身从操作台抽出一叠文件甩在我面前，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星灵族的兵力部署、资源调配，甚至还有部分加密通讯记录。“张胖子面对我的质问还想打马虎眼，在我的逼问下他才把消息告诉我了，还说这是稳住局势的权宜之计。”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带着压抑已久的崩溃，“真是鬼扯，你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的吗？一边要帮老大处理政务，一边听着满城风言风语，还要强装镇定指导孩子们修炼……”
“老婆，我从没想过利用她，那晚只是……”我死死拽住她的衣角，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控制不住欲望？”她猛地甩开我，周身灵力突然暴涨，满头发丝飘舞，每道发丝都散发着惊人的能量，在空中化作点点青光消散。她剧烈咳嗽起来，月华之力不受控地在周身炸开，将一旁的金属支架腐蚀出细密的孔洞，“我们谁也不能保证星灵族是不是有野心，但现在撕破脸，人类根本没有抗衡的实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颤抖的身体，声音却愈发冰冷，“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在我想清楚之前，不想再见到你。别回家了，你继续忙你的事情吧。”
深夜的了望塔顶端，罡风卷着全息穹顶的星辉吧耳畔。我颤抖着解开阿道尔赠予的棱晶容器，容器表面流转的幽蓝纹路突然亮起，仿佛被唤醒的星灵族符文。随着锁扣“咔嗒”弹开，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混合着晨露浸润的月光花、星尘淬炼的夜影果气息，空气中甚至泛起细碎的荧光粒子，如同将整片星河的璀璨凝缩在这方寸之间。
“胖子、大个，陪我喝。”我将三个雕琢着星轨图案的琉璃盏重重砸在石台上，盏身立刻浮现出淡金色的咒文，那是星灵族用于封印灵力波动的古老图腾。
李大个小心翼翼地捧起琉璃盏，瞳孔映着盏中流转的银紫色液体：“老林，这是星灵族的‘幻月醴’，听说酿造需采集三十三种星辰植物的精华，在月蚀之夜封存百年。这酒蕴含着特殊灵力，不仅能加速伤势恢复，长期饮用对境界增长都有奇效，在星灵族可是价比星核的圣物......”
“喝！”我仰头灌下一大口，液体入口竟如银河倾泻般顺滑，先是清甜的花蜜在舌尖爆开，紧接着是如同触摸到月光般的冰凉，尾调却泛起星核燃烧般的灵力震颤。胃部腾起的暖意转瞬即逝，心口的剧痛反而愈发清晰，像有无数根星灵族的荆棘在绞动。但与此同时，连日来因过度操劳产生的疲惫感竟奇迹般地消退，那些暗伤带来的隐隐刺痛也被一股温和的灵力抚平。
张胖子晃着琉璃盏，醉眼朦胧地凑过来：“老林啊，你这可是给兄弟们开了先河。既然你能和圣女双宿双飞，我跟老李也要向你学习，说不定也能找个异族美人，尝尝这鲜！”
“放你娘的狗屁！”我猛然将琉璃盏砸向地面，咒文碎裂的瞬间爆出刺目银光，石台上顿时布满蛛网状的冰纹，“我和阿娜美是个错误，现在你嫂子要和我分居！”
李大个慌忙扶住险些倾倒的棱晶容器，喉结滚动着说：“老林别冲动，嫂子向来心善，等气消了......”
“她害怕星灵族的野心。”我抓起容器直接灌酒，银紫色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要用阿娜美牵制阿道尔，可我宁愿她拿星刃捅我，也不想看她强装镇定地算计这些......”灵力在体内游走，我能清晰感觉到境界瓶颈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但此刻满心满脑都是妻子失望的眼神，这些力量的增长显得如此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