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胖子突然压低声音,酒气中混着神秘的笑意:“老林,你以为只有你陷进去了?阿娜美每次看你的眼神,连星灵族的守护结界都要融化。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全身而退?”
我死死攥着容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二十年夫妻,四个孩子......我不能失去这个家。”琉璃盏在罡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嗡鸣,仿佛也在嘲笑我的狼狈。体内的灵力与痛苦的情绪激烈碰撞,时而让我灵台清明,时而又将我推入更深的悔恨之中。
李大个重重拍着我的背,琉璃盏里的液体溅出几点荧光:“听兄弟一句,先冷处理。下次让星灵族挑最稀罕的星晶玫瑰送去,再让孩子们吹吹枕边风......”
醉意翻涌间,张胖子的笑声混着琉璃盏的碎裂声在塔顶回荡。我望着杯中的倒影,那人影被幻月醴染成银紫色,模糊得如同我摇摇欲坠的人生——曾经守护的家园,如今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而这蕴含强大灵力的美酒,本可助力修行,此刻却成了麻痹灵魂的毒药,所谓的“权宜之计”,早已将最珍视的一切碾成齑粉。
次日清晨,冷白的晨光透过全息穹顶的模拟云层,在客厅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棱角分明的几何光影。我扶着门框稳住摇晃的身躯,宿醉的头痛如星灵族的荆棘般绞紧太阳穴,却在触及那四道冷凝的目光时猛然清醒——三女儿林珊佳抱臂而立,水蓝色灵力在发间凝成尖锐的冰晶;四女儿林思禾指尖跳动着赤焰,火红色裙摆无风自动;大儿子林大宝斜倚沙发,金眸微眯似笑非笑;二儿子林二满把玩着淬毒匕首,刀锋反光掠过我颈侧未愈的抓痕。
“父亲,解释一下吧。”林珊佳开口了,声音如冰川融水般清冽,却带着刺骨寒意。她抬手一挥,冰晶碎末纷扬飘落,在地面勾勒出蛛网般的冰纹,“星灵族聚居地的流言已经传到了人类区,说您与圣女在了望塔共度三晚?”
我刚张开嘴,林思禾已经上前半步,赤焰顺着她的袖口窜出,将地毯边缘烧得焦黑:“我们在修炼舱里突破境界时,您就是这样‘为人类文明奔波’的?”她的瞳孔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羽族代表昨天在贸易广场公然议论,说人类领袖的‘风流韵事’比纳尔克人的战舰更值得玩味!”
林大宝抬手示意妹妹稍安勿躁,起身用灵力屏障隔开翻涌的水火能量:“思禾,先听父亲说。”他转向我,目光中带着成年人的复杂:“最近星灵族确实在能源供给上小动作不断,父亲可能……”
“够了!”林思禾打断道,发间赤焰骤然暴涨,“别再拿‘为了文明’当借口!母亲连续十五天没合眼处理政务,昨夜在议会厅咳出血来,您知道吗?”
这句话如重锤击中胸口,我踉跄着跌进真皮扶手椅,眼前浮现出妻子苍白的脸——她总说自己的木系灵力足以支撑身体,却在昨夜的通讯里,我分明听见她压抑的咳嗽声。而那时,我正沉溺于阿娜美温软的怀抱。
林二满突然冷笑出声,匕首在指尖转出锋利的弧度:“依我看,父亲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再说了,阿娜美对人类的态度确实比阿道尔更友善……”
“住口!”我拍案而起,震得茶几上的琉璃茶具剧烈震颤,“我不需要你们为我的过错开脱!”喉咙里泛起苦涩,我强迫自己直视孩子们失望的眼神,“是我对不起你们母亲,更辜负了‘人类领袖’的责任。”
林珊佳的泪水终于决堤,灵力不受控地化作水幕笼罩全身:“您知道母亲多要强吗?她亲自设计了星灵族与人类居住区的防御联动系统,却在验收时被羽族代表暗讽‘靠枕边风换资源’。”她攥紧拳头,冰纹在地面迅速蔓延,“她本可以成为最顶尖的灵力研究者,却为了这个家放弃了所有晋升机会!”
客厅陷入死寂,只有全息钟摆的滴答声敲打着神经。林大宝沉默着递来一杯醒酒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他虎口的旧疤上——那是十二岁时为保护妹妹与人搏斗留下的伤痕。林二满别过脸去,却悄悄用灵力修复了墙上烧焦的党徽——那枚嵌在合金中的金色徽章,曾在文明重启初期引领人类建立第一座避难所,此刻却因高温扭曲变形。
“我们不是来声讨您的。”林大宝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长子的担当,“只是希望您能直面问题。母亲这几天住在实验室,说‘需要空间整理思绪’。”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但我知道,她在等您主动开口。”
林思禾将一枚焦黑的党徽轻轻放在我掌心——那是她二十岁成人礼时,我亲手为她别上的徽章,中心的齿轮与麦穗图案已辨认不清:“这枚徽章被羽族小孩嘲笑‘沾满荷尔蒙的味道’。”她抬头看我,眼中有失望也有期待,“父亲,您曾经教会我们‘领袖的责任是守护信仰’,现在……该由您自己践行这句话了。”
目送孩子们离开时,林二满突然转身,将一瓶星灵族创伤药膏放在玄关:“昨晚看您后颈的抓伤没处理……别让母亲看见。”少年的耳尖泛红,匆匆关门离去。我攥紧手中的党徽,扭曲的金属边缘刺破掌心,却比不上心口的剧痛——这些早已成年的孩子们,用他们的方式给父亲留着体面,而我却连直面错误的勇气都险些失去。
晨光穿透落地窗,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倒影。我望着镜中胡茬满面的男人,突然想起文明重启那年,我举着这枚党徽在废墟中宣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人类在没有奴役的世界里重生。”如今避难所已成繁华都市,可这枚象征信仰的徽章,却因我的过错蒙尘。
该去面对了。我用灵力修复党徽,将它郑重别回衣襟,金属的凉意贴着心口,像极了妻子曾经的体温。这一次,没有系统任务作借口,没有种族博弈当盾牌,我要以丈夫、以领袖的身份,去赢回那些被欲望碾碎的信任——不仅为了家庭,更为了那些在党徽光芒下重生的千万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