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如果……如果我们尽力了，最终依然无法改变这个结局，那么，安心接受联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在这里，凭贺家的门第，你能嫁的人必然家世显赫，能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活得体面。骄阳，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这比起很多人，已经是好得多的结局了。”
母亲的活像一杯温水，不烫，却也无法暖热她瞬间冰凉的手脚。
能打败恋爱脑的，永远是现实。林骄阳恍惚地想，妈妈终于成长了。而她，也必须成长。
她不想做一颗联姻的棋子。
母亲并非不爱自己，只是早被生活磨砺得冷静而务实。
“笃笃”是管家张伯，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口。
“太太，骄阳小姐。老爷和夫人请骄阳小姐去一趟东厅的小客厅。”
贺爷爷和贺奶奶很少在非固定时间召见她。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乔书雅迅速敛去忧伤恢复了惯常的温婉模样，替林骄阳理了理裙摆，低声叮嘱，“记住妈妈的话。”
东厅小客厅的氛围比平时更加凝重。
贺家爷爷奶奶端坐在昂贵的紫檀木沙发上，像两尊精心保养却缺乏温度的玉雕。
而此刻，在这两尊玉雕旁边，还坐着一个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穿着昂贵的定制服装，却掩不住眉宇间一股被宠坏的骄纵之气。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智能手表，在看到林骄阳进来时，眼睛亮了一下，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从她脸上滑到裙摆，像在评估一件新奇的玩具。
“爷爷，奶奶。”林骄阳垂下眼睫，乖巧地行礼。
贺奶奶微微颔首：“骄阳来了。这是你陈世伯家的公子，陈俊轩。俊轩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你带他去花园里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联姻！乔书雅脸色一白。
【女儿才十一岁，怎么……】
那位陈小少爷已经站了起来，笑嘻嘻地凑近：“你就是林骄阳？长得比照片还好看。走吧，带我逛逛你们家这大得吓人的园子。”
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乔书雅嘴角绷紧，却只能递给她一个“忍耐”的眼神。
她又看向贺家爷爷奶奶。
贺爷爷正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精明，但他微微颔首的动作，已然表明了一切。
那句“养着或许能联姻”，不再是飘在空中的刺，而是化作了一只实实在在的手，将她推向一个陌生的、令人不适的异性面前。
“怎么？不乐意啊？”陈俊轩见她不动，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林骄阳攥紧了藏在裙摆里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屈辱、愤怒和无力感席卷全身，她甚至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乔书雅轻轻推了林骄阳一下：“骄阳只是有点害羞。骄阳，快带陈少爷去吧，好好招待。”
那一推，像最后的助力，也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认命了吗？
林骄阳抬起头，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那甜美、温顺，像一个小太阳，足以融化任何坚冰的她要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