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却厌恶地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避让什么肮脏的秽物：“往日情分？你与朕之间，何曾有过情分？不过是一场交易！至于柳家……”他冷笑一声，语气里的杀意毫不掩饰，“朕看他们是活得太安逸了，忘了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他不再看她，转身对着殿外厉声道：“传朕旨意！”
王德贵及一众内侍立刻跪倒听旨。
“贵妃柳氏，性情恶妒，屡次构陷他人，不知悔改。今更胆大包天，指使宫人纵火焚烧国史馆，意图毁灭证物，其行径恶劣，实乃祸国殃民之罪！朕深感震惊与痛心！”
他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如同冰雹砸落，带着帝王的绝对威严和滔天怒意：
“即日起，废黜柳氏贵妃品级，褫夺一切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北宫冷苑，非死不得出！”
“其心腹宫女秋菱，助纣为虐，罪大恶极，拖出去，杖毙！”
“所有涉案工匠，一律处死！”
“长春宫一应宫人，监管不力，全部逐入暴室为奴！”
一连串的旨意，冷酷而决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柳贵妃……不，柳嫣瘫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完了……彻底完了……北宫冷苑，那是比沈星落待过的冷宫还要可怕百倍的地方，进去了就绝无可能再出来！
陆景渊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拂袖转身，大步离开这座曾经奢华无比、如今却令他作呕的宫殿。
走到殿门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对王德贵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告诉柳相。朕的处罚，仅限于宫中。让他好自为之，管好他柳家的人。若再有下次，朕绝不姑息！”
这话，是警告，更是最后通牒。
王德贵心头巨震，连忙躬身：“嗻！”
旨意迅速传遍六宫，如同又一记惊雷，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废黜品级！贬为庶人！打入冷苑！罪名是——祸国！
这已远远超出了后宫争斗的范畴。陛下这是动了真怒，甚至不惜以此重罪，彻底将柳氏钉死在耻辱柱上！这也是对柳家一次极其严厉的敲打和震慑。
宫人们噤若寒蝉，纷纷收敛心神，再看向碎玉轩方向时，眼神里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
谁都明白，经此一夜，宫中天，彻底变了。
那位曾宠冠六宫、背后站着庞大家族势力的柳贵妃，已然彻底倾覆。
而那位曾被打入尘埃的废后沈氏，虽依旧身在碎玉轩，却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再次重重地撼动了整个后宫和前朝。
陆景渊站在碎玉轩外，看着里面透出的温暖灯光，胸中的暴怒缓缓平息，却涌起另一股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抬手，轻轻抚上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抱着那个纤细却决绝身影时的触感和温度。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她醒来，得知这一切后，会是什么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