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府邸里的侍从们都感到一种诡异的宁静。
他们只是偶尔看见封裴殿下亲自下楼,快速拿一些食物或者高级营养剂,然后又脚步匆匆地返回楼上卧室,仿佛后面有虫在追。
至于奈克斯少将,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这种反常的“闭门不出”,自然引来了无数猜测和流言。
这天,封裴刚把空餐盘拿到门口,光脑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雄父”。
他啧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接通。
虫皇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立刻砸了过来:“封裴!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听说雄保会的库兹上门例行检查,你直接甩脸子把虫晾在客厅几个小时,最后还赶出去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把人奈克斯囚禁折磨得下不了床!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安分点!”
封裴把光脑拿得离耳朵远了点,等虫皇吼完才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不造谣,不传谣。雄父,您可是虫皇,有点判断力行不行?”
“你说什么?谁会造这种谣!”虫皇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
“我哪知道啊,”封裴漫不经心地应付,“可能闲得慌的虫比较多吧。我还有事,挂了哈。”
说完也不等虫皇反应,直接切断了通讯。
他撇撇嘴,顺手点开星网浏览器,扫了一眼热门话题。
果然,正如虫皇所说,#奈克斯少将疑似再遭囚禁#、#二殿下暴行升级# 之类的tag赫然挂在前面,配图甚至是他昨天匆匆下楼拿营养剂时一张角度刁钻,脸色很不耐烦的照片。
下面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封裴嗤笑一声,拿着光脑回到床边,递给正靠坐在床头看书的奈克斯:“喏,看看,我们又上热搜了。说你快被我折磨死了。”
奈克斯接过光脑,快速扫了几眼,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没有。”
他并没有被囚禁,更没有遭受折磨。
封裴凑近了些,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红眸,故意追问:“是吗?那奈克斯少将喜欢封裴吗?”
奈克斯抬眼看他,没有任何犹豫,清晰而肯定地回答:“喜欢。”
喜欢。喜欢他带来的全然不同的感受,喜欢他此刻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
封裴心情瞬间大好,一种滚烫的喜悦几乎要从他胸腔里溢出来。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接道:“那明年春天我们结婚吧。”
奈克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话题会跳跃到这里。他看着封裴亮晶晶的、带着期待的金色眼眸,心底软成一片。
春天,距离现在大概还有半年。很快了。
他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点头:“好。”
一个简单的字,让封裴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灿烂得晃眼。
他忍不住凑上去,用力亲了一下奈克斯的额头。
“说定了!”
——
这天早上,奈克斯终于走出了卧室,和封裴一起下楼用餐。他脸色红润,精神看起来很不错,行动间虽然比平时稍慢,却依旧脊背挺直。
封裴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宣布:“哦对了,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军部。雄父给我在那儿安排了个闲职。”
奈克斯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惊讶地看向他:“您也要去军部?”
这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几乎没有雄虫愿意踏入军部那种充满雌虫汗水和所谓“粗鲁”气息的地方。
封裴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讶异,挑眉问:“怎么?不开心?不想我去?”
“没有。”奈克斯立刻摇头,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雄主,您很好。只是……很少有雄虫会愿意来军部。”
这在他看来是事实,却也是变相的夸赞。
封裴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被老婆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得意地哼了一声,揽住奈克斯的腰:“走吧,我们去上班。”
两人一同乘坐飞行器抵达军部大楼,果然引来无数侧目和窃窃私语。
“快看!是二殿下和奈克斯少将!”
“殿下真的来军部了?我还以为是谣言!”
“奈克斯少将看起来气色很好啊……不像被折磨过的样子。”
“嘘!小声点!不过殿下居然亲自送他来办公室?”
“他们感情好像真的变好了?难以置信……”
封裴完全无视那些视线,先把奈克斯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格温早已焦急地等在那里,网上那些“囚禁折磨”的谣言让他这几天寝食难安。
尽管奈克斯之前用光脑简短告知他自己处于标记后的虚弱期,但他深知虚弱期的雌虫会变得异常敏感和依赖雄主,他生怕封裴一个不耐烦就……
此刻看到奈克斯状态平稳,甚至眉宇间带着一丝罕见的舒缓,而封裴殿下就站在他身边,格温悬着的心才终于重重落回肚子里。
封裴安置好奈克斯,便按照指示牌去找自己的办公室——第三军团后勤处巡视员。
刚走到走廊拐角,正好遇上被虫请来的希尔特少将。
希尔特身形高大健硕,面容冷硬,一双灰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冰冷的距离感。
封裴出于基本的礼节,停下脚步:“希尔特少将。”
希尔特停下,标准的军姿,行礼一丝不苟:“二殿下。”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很高兴和你一起工作。”封裴随口道。
希尔特的目光无理的上下扫视了一圈,语气平淡却带着刺:“不敢。军部事务繁杂粗陋,恐怕会玷污了殿下尊贵的身份。殿下还是待在后勤处翻阅文书比较安全清静,训练场那种地方,不适合您。”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充满了暗示性的贬低和排斥,明确划清了界限——
军部是我们的地盘,您这种娇贵的雄虫少爷别来添乱。
封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他懒得跟计较,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雄虫会让他有这样的认识也很正常:“适不适合,得去了才知道。不劳少将费心。”
希尔特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似乎认定了封裴只是在逞强:“既然如此,那祝殿下……‘巡视’愉快。”
他特意加重了“巡视”两个字,嘲讽意味十足,“我还有军务,失陪。”
说完,不等封裴回应,便径直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却写满了拒虫千里的冷漠。
封裴看着他的背影,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果然又小又偏,里面堆着些陈年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