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要害你,又何须设计?是你自己太贪,又太蠢。你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却不知早已被别人当了刀使。”
陆白榆讥诮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平静地迎上王管事扭曲狰狞的脸,
“若你主子真有能耐阻挠王爷的新政,又何须用这等下作手段,来搅黄这尚未成型的工坊?”
“可见其早已失势,或心存侥幸,不过是困兽犹斗。而你,不过是他棋盘上一枚随时可弃的卒子,却还自以为傍上了金山,做着异想天开的美梦!”
王管事像是被这番冰冷的剖析抽走了所有支撑的脊梁骨,瞬间瘫软下去,任由亲卫像拖死狗般拽向马匹。
“让四夫人受惊了。”赵成缓和了语气,对陆白榆恭敬说道,
“王爷闻知此事,甚为震怒。特令在下转告,此等蛀虫,绝不姑息,必严查到底,以儆效尤。此后盐坊一应事务,四夫人可全权专断,若有宵小再敢作梗,夫人有权先行处置,再行禀报。”
他停顿片刻,又压低声音说道:“那刘裕,仗着自己是王妃堂弟,把持‘永裕坊’多年,中饱私囊,目无王法,尾大不掉,王爷早有整顿之心。此番人赃并获,四夫人大功一件。”
陆白榆眸光微动,脸上绽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请赵统领回禀王爷,陆白榆谨记王爷钧令。必当竭尽全力,督催工期,早日制出质优量足的雪盐,必不负王爷的重托与厚望。”
赵成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上马。
亲卫将面如死灰的王、胡二人及其亲信捆缚马后,一行人卷起烟尘,很快消失在山谷出口。
工坊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匠人们个个面如土色,低着脑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宋月芹望着远处尚未散尽的尘埃,低声道:“王妃的堂弟.....阿榆,我们这第一把火,竟直接烧到了王府内院。若是王妃那边因此迁怒......”
“二嫂,从我们接下这桩差事起,它便不再是内院琐事,也非寻常营建。你当王爷为何将王贵遣至盐坊?这只怕是他早就筹谋好的一局棋——他要借我们这把新铸之刃,去斩断那些盘踞盐利多年,根深蒂固的旧势力。”
陆白榆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战所争,岂止是盐税财权?更是王爷手中那柄久未出鞘的权柄。他深知旧网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隐忍至今,只待一个由头,一把锋利的新刀。”
“我们出盐越快,刀锋越寒;刀锋越寒,他执刃越稳,出招越正。这一刀,斩的是贪蠹,立的是威信,重铸的是王府之权纲。”
陆白榆转身看向那群噤若寒蝉的匠人们,冷声道,
“王贵、胡三之事,乃前车之鉴。自即日起,恪守本职、严守规程者,功必厚赏;怠职逾矩者,法必严惩。十日之内,蒸发灶必须竣工点火,为王爷献上一份厚礼!”
。
最后一锅雪盐结晶析出时,初夏的日头正烈。
陆白榆放下长柄铲,指尖捻起一点晶粒送入口中,纯粹的咸意在舌尖化开,毫无涩味杂气。
成了。
宋月芹带着人手,将新出的雪盐仔细过秤、分装入统一的青灰棉布袋,每一袋的封口都以特制火漆牢牢烙上印记。
不过数日功夫,仓库内雪白的盐袋便堆成了小山。
“阿榆,这批雪盐成色实在太好了。”宋月芹缓缓摩挲着盐袋,眼中透着欢喜与骄傲,“销售之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这批盐,暂时不进凉州城。”陆白榆正用清水洗净手上沾染的卤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