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约有二三十名溃散的官军士兵,为了躲避主战场的追杀,慌不择路,涉过泥泞的滩涂,朝着这片相对“安静”的区域逃来。他们丢盔弃甲,惊魂未定,只想尽快逃离这片死亡水域。
“准备!”陆啸低声下令,声音冷静得不像个初次经历这种场面的人。
五十名部下立刻屏住呼吸,弩箭上弦,长枪前指,隐藏在树木和土坡之后。
当那股溃兵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伏击圈,距离不到三十步时,陆啸猛地一挥手下令:“甲队,弩箭齐射!乙队,左右包抄!丙队,随我正面压上!行动!”
命令一下,训练的效果瞬间展现!
“咻咻咻——!”十支弩箭从左侧高地同时射出,虽然力道不如强弓,但精准度极高,瞬间就有七八名跑在最前面的官军惨叫着倒地!
几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时,右侧林缘喊杀声起,乙队的二十人如同猛虎出闸,三人一组,呈扇形向溃兵的侧翼包抄过去,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完全不像老弱之兵!
陆啸亲自率领丙队二十人,从正面稳步行进,长枪如林,步步紧逼!他们不发一声,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兵刃反射的冷光,带给那些本就惊惶的溃兵巨大的心理压力。
“投降不杀!”陆啸适时高喊一声。
这群溃兵本就丧胆,遭遇如此迅猛、有组织的打击,前后左右皆被堵死,眼见逃生无望,仅存的一点抵抗意志瞬间崩溃。
“我们投降!投降了!”
“好汉饶命!”
稀里哗啦,剩下的十多名官军纷纷丢下兵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整个伏击过程,干净利落,从发起到结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陆啸部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俘)了这一小股溃兵。
当阮小七率领部分水军清扫战场,追击残敌路过这片滩涂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看着那些被捆绑结实、垂头丧气的俘虏,再看看陆啸麾下那五十个虽然衣衫依旧破旧,但神情肃穆、队列整齐、眼神中带着一丝初经战火淬炼的锐气的部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嘿!杜远兄弟!你这……你这兵练得可以啊!”阮小七跳下船,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陆啸的肩膀,又绕着那些俘虏和陆啸的部队转了两圈,啧啧称奇,“零伤亡?还抓了这么多活的?比俺们水军啃硬骨头还利索!”
陆啸微微一笑,谦逊道:“小七哥过奖了,不过是侥幸,碰上了一群丧家之犬罢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阮小七摆手道,“打仗嘛,运气也是本事!你这兵,看着就精神!跟别的步军那乱糟糟的样子不一样!行了,这些俘虏俺帮你押回去,功劳少不了你的!”
水战大胜的消息和陆啸部零伤亡俘敌的战绩,几乎是同时传回了梁山主寨。
聚义厅内,当捷报传来,尤其是听到陆啸率领那五十“老弱”竟在侧翼打出如此漂亮的伏击时,整个大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什么?零伤亡?全歼一股溃兵?”
“他那五十个老弱……真成了精兵了?”
“这……这练兵之法,难道真有什么门道?”
惊叹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武松抱着臂膀,冷硬的脸上似乎也松动了一丝,微微颔首。连一向沉稳的林冲,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
宋江端坐其上,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嘉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重赏了所有参战头领,尤其是阮氏兄弟和林冲等主力。对于陆啸,他更是给予了特别的褒奖,称其“练兵有方,临阵果决”。
然而,在那和煦的笑容和慷慨的赏赐之下,宋江看向陆啸的眼神深处,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沉与忌惮,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重了。
这个杜远(陆啸),不仅能出奇谋,竟还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一群公认的废物练成一支可战之兵?此子若不加以遏制,假以时日,这梁山之上,还有谁能制衡?
首战之功,光芒耀眼,但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在悄然改变着梁山权力格局的走向。陆啸这只“潜龙”,经此一役,算是真正在这八百里水泊中,露出了它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