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武松第一个站起来:“鲁大师说得在理。我武松,也反对招安。”
“俺阮小七反对!”
“阮小二反对!”
“阮小五反对!”
水军头领一个接一个站起。接着是张横、张顺,然后是刘唐、史进……转眼间,场中站起了二三十人,都是梁山上响当当的人物。
宋江看着这一幕,手都在微微发抖。他从未想过,反对招安的势力已经壮大到如此地步,更未想过,鲁智深会在这种公开场合,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陆啸。
吴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今日不宜硬碰硬。暂且退一步,从长计议。”
宋江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来诸位兄弟对招安之事多有疑虑。也罢,此事暂且不提。陆啸兄弟,你继续讲课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吴用连忙跟上,戴宗等人也匆匆离去。
看着宋江远去的背影,鲁智深哈哈大笑,声震四野:“痛快!痛快!洒家憋了这么多天,总算吐出来了!”
陆啸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鲁大师,你这般公开表态,只怕宋江那边……”
“怕什么?”鲁智深满不在乎,“洒家行事,光明磊落!心里有话就要说,藏着掖着算什么好汉?陆兄弟,你放心,从今往后,洒家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说往东,洒家绝不往西!”
“大师言重了。”陆啸感动道,“有大师相助,陆啸如虎添翼。”
这时,林冲从人群中走出,拍了拍鲁智深的肩:“大师,你今日这番话,说到林冲心坎里去了。”
“林冲兄弟!”鲁智深一把揽住他,“洒家知道,你心里苦。高俅那厮害得你家破人亡,这仇不能不报!招安?招安就是向仇人低头,洒家做不到!”
三人相视而笑。周围众头领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阮小七兴奋地说:“鲁大师,你刚才那气势,真够劲儿!我看宋大哥脸都白了!”
武松笑道:“何止白了,我看他手都在抖。不过话说回来,大师你这般撕破脸,日后相见难免尴尬。”
“尴尬什么?”鲁智深一瞪眼,“洒家说的都是实话!梁山兄弟,本该同心同德,可他宋江非要带着大家往火坑里跳,洒家能不说话?”
陆啸正色道:“诸位兄弟,今日鲁大师把话挑明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咱们不用再藏着掖着;坏事是,宋江那边必然会有所动作。从今往后,大家需更加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李逵挤过来,嚷嚷道:“陆大哥,俺铁牛跟你干!你说咋办就咋办!”
看着这一张张真挚的面孔,陆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梁山已经正式分裂为两个阵营。而他所率领的这个阵营,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却都是能征善战、意志坚定的核心力量。
“诸位,”陆啸提高声音,“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大家各自回营,一切如常。记住——沉住气,等时机。”
众人应诺,陆续散去。演武场上只剩下陆啸、鲁智深、林冲三人。
春风拂过,吹动场边的旗帜。鲁智深望着远山,忽然叹道:“洒家当年在五台山出家时,师父曾说,洒家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如今看来,师父说得对。”
林冲笑道:“可也正是大师这直性子,才最让人放心。至少我们知道,大师永远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陆啸点头:“不错。梁山之上,需要鲁大师这样的直言之士。只是……”他顿了顿,“大师今后还需小心。宋江、吴用都不是省油的灯,今日你让他们当众难堪,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鲁智深大手一挥:“怕他作甚!洒家这条命,早就捡回来的。再说了,有陆兄弟在,洒家放心!”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散去。
陆啸回到讲武堂后院,刚坐下没多久,时迁就像个鬼影似的溜了进来。
“陆大哥,出事了。”时迁压低声音,“宋江回去后大发雷霆,砸了好几个杯子。吴用跟他关在房里密谈了一个时辰,我趴在房顶上听,隐约听到‘除掉’、‘毒计’之类的词。”
陆啸神色一凛:“具体说了什么?”
“听不真切。”时迁摇头,“但他们肯定在谋划对付你。陆大哥,你得早做准备。”
“我知道了。”陆啸沉吟片刻,“时迁兄弟,你这几日多盯着聚义厅那边。还有,告诉石秀,让他加强咱们各处的守卫,尤其是饮食水源。”
时迁应声而去。陆啸独自坐在屋里,手指轻敲桌面。
鲁智深的公开表态,虽然痛快,却也彻底激化了矛盾。宋江那边,恐怕很快就会有所行动。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窗外,夕阳西下,将梁山染成一片金黄。这座山寨,这个他一手改造的地方,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而他能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力量,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夜色渐浓,梁山各处陆续亮起灯火。看似平静的夜晚,暗流却在每一个角落涌动。鲁智深那番“招个鸟安”的宣言,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星,已经点燃了变革的引信。
而这场变革,将彻底改变梁山的命运,也将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