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眉头微皱:“此事总头领可知?”
“朱武军师应当已经禀报。”石秀道,“不过我看总头领胸有成竹,自有计较。”
林冲沉吟片刻:“石秀兄弟,你我在军中要多加留心。总头领推行新政,难免遇到阻力。这军歌看似小事,实则是要统一全军思想的大事。咱们作为老人,得带头做好。”
“林教头放心,我省得。”石秀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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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傍晚,落日余晖将梁山群峰染成一片金红。按照军令,这是全军第一次统一唱响军歌的时刻。
陆啸特意登上聚义厅前的高台,朱武、裴宣、萧让等文武要员侍立两侧。各军营寨前,士兵们以都、队为单位整齐列队。
乐和站在台侧,手持一面红色令旗。见时辰已到,他深吸一口气,挥动令旗,同时用尽全身力气起头:“我们是新梁山的战士——预备——唱!”
刹那间,成千上万个声音从梁山各个角落轰然响起!
“我们是新梁山的战士!
背负着百姓的希望!
刀枪如山岳,旌旗卷云浪,
为天下安宁,守土保家乡!”
起初还有些参差,但唱到第二句时,声音便渐渐汇成一股洪流。这洪流冲上山巅,荡过水面,在整个梁山泊上空回荡。
陆啸站在高台上,凝神倾听。他听到左军营寨方向,鲁智深那炸雷般的嗓门格外突出,几乎要把调子带跑偏,但那满腔的热忱却做不得假。他听到水寨那边,声音带着水波的湿润,阮小二破锣嗓子领着众水军,竟也唱得有模有样。他听到中军、前军、后军……各处营寨,数万人同声高歌。
歌声越唱越齐,越唱越响:
“纪律似铁,意志如钢,
团结一心,无坚不摧!
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天下安康,
新梁山的旗帜,永远高高飘扬!”
不少士兵唱着唱着,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他们想起自己为何上山——或许是被官府所逼,或许是活不下去,或许只是随波逐流。但此刻,唱着这样的歌词,他们忽然觉得,自己不再仅仅是为了活命、为了吃饱饭,而是真的在“背负百姓的希望”,真的在“为天下安宁”而战。
这种感受很模糊,却真实存在。
卢俊义站在后军阵前,听着身后数千将士的歌声,又望了望高台上陆啸的身影,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他转头对身旁的关胜道:“关将军,现在你可还觉得,唱歌是儿戏么?”
关胜抚着长髯,神色肃然:“卢员外,是关某短视了。听这歌声,观这气势,方知总头领用心之深。此歌一出,梁山军魂立矣!”
歌声一遍唱罢,余音袅袅。
乐和正要挥旗让众人再唱一遍,陆啸却抬手制止。他走到台前,目光扫过校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又望向远处各营寨的方向——虽然看不到所有人,但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听着。
“兄弟们!”陆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歌,唱得好!但我问你们,歌里的词,你们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校场上一片安静。
“不明白?没关系,从今日起,每天唱,每天想。”陆啸继续道,“我们要做‘新梁山的战士’,那便不能再有旧日山寨的习气!我们要‘背负百姓的希望’,那便不能欺压百姓,扰民害民!我们要‘为天下安宁’,那便要有铁的纪律,钢的意志!”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这歌,不是唱给别人听的,是唱给我们自己听的!是要唱进骨子里,融进血脉里的!今后,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操练戍守,我都要听到这歌声!让这歌声,成为我梁山军的标志!让敌人听到这歌声,便知我梁山军不可战胜!”
“总头领英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总头领英明!新梁山万胜!”
陆啸抬手压了压,待声浪稍息,沉声道:“现在,再唱一遍!这一遍,我要听到你们的心声!”
乐和令旗再挥。
更加嘹亮、更加整齐、更加充满力量的歌声,第二次响彻梁山:
“我们是新梁山的战士!
背负着百姓的希望!
……”
歌声中,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降临。但梁山各处营寨却点起了无数火把,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
陆啸走下高台时,朱武低声道:“总头领,成了。这军心,算是真正握在手里了。”
陆啸却摇了摇头:“这才刚刚开始。歌要常唱,理要常讲。朱武军师,接下来各营的思想教导要跟上。让教导官们多讲讲咱们分田亩、抚百姓的事迹,让将士们明白,他们守护的是什么。”
“属下遵命。”
当夜,不少营寨熄灯后,还有士兵在小声哼着军歌的调子。那旋律似乎有种魔力,哼着哼着,便觉得心安,觉得浑身是劲。
而在聚义厅后的书房里,陆啸却收到了一封密报。是石秀从北地发回的,用密语写成,只有寥寥数语:“金兵破辽中京,天祚帝西逃。金主完颜阿骨打病重,其弟吴乞买掌权,南侵之意愈显。”
陆啸将密报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窗外,隐约还能听到远处营寨传来的、压低了的歌声。
“风暴将至啊……”陆啸喃喃自语,“但至少,我们的船,已经扎得更牢了。”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军歌普及后,下一步:实战化编组演练,尤其是步炮协同、水陆协同。”
夜还长,路也还长。但有了这嘹亮的军歌引路,陆啸觉得,梁山的未来,清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