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洛邑城的朝阳照常升起，却照不进燕馆紧闭的大门。
门外的街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民众驻足议论，地上散落着烂菜叶与蛋壳的残迹。
昨夜有人趁着夜色，将这些污秽之物扔在了驿馆门前，仿佛这样就能宣泄对“搅乱盛世”者的不满。
“就是这燕国的云王，满嘴胡吣，说什么异族要打过来，呸！”
“诸国会武多好的事，城里的生意都好了三成，偏他要出来扫兴！”
“我看呐，就是见不得咱们大周太平！”
污言秽语顺着门缝飘进来，赵盼儿刚打扫完庭院，听见这些话气得眼圈发红，转身就想出去理论，却被谢凡拦住。
“不必理会。”
谢凡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翻着一卷墨家的器械图谱，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们从未见过北境的狼烟，自然不懂什么叫做居安思危。”
正说着，骊姬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参汤从屋里出来，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凡大哥，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她将汤碗递过来，声音带着哽咽。
有些伤心难过：“都怪我……若不是申生那小人因为我……”
“与你无关。”
谢凡打断她，接过汤碗放在石桌上，“公子申生想找借口向我发难，即便没有你，没有悄报这件事，他也会寻别的由头。”
骊姬却愈发自责，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可他明明是因为我不愿与晋国联姻，才故意针对你……现在你的名声都被我毁了，会武还没开始，燕国就先落了下乘……”
“此许名声算什么？”
谢凡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参汤：“真金不怕火炼，等北境异族大军南下的风刮到洛邑，自然有人会记起今日我说的话。”
文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刚买的小报。
上面印着市井文人编排的段子，把谢凡写成了“杞人忧天、妄图搅局”的丑角。
她将报纸揉成一团，沉声道：“这些人只知歌舞升平，哪里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她走到谢凡身边，目光清澈而坚定：“凡哥哥不必忧心，姜国上下，信你。昨日我已再发密信回营丘，让兄长即刻加固边境城防，厉兵秣马，以防异族入侵。”
谢凡看着眼前的两女，心中微动。
骊姬的愧疚里藏着滚烫的情意，文姜的沉稳中透着全然的信任。
这份在流言蜚语中愈发鲜明的暖意，比窗外的阳光更能驱散阴霾。
“你们信我，便够了。”他笑了笑，将参汤推到骊姬面前。
温柔笑道：“趁热喝，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骊姬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晨露的桃花。
这时，娜塔莎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份密报，低声道：“主公，韩非大人让人送来了上党郡的布防图，说愿与我们共享北境情报；李斯托人递话，说秦国尉缭已私下上书嬴荡，建议增派北境斥候；还有文种，派越女剑手加强了越国驿馆的守卫，说是以防不测。”
谢凡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果然，明眼人从未缺席。
“百里奚老先生也让人送了些药材过来，说是‘防秋燥’，其实是想问问雁门关的布防细节。”娜塔莎汇接着报道。
随即又补充道：“屈原大夫则在楚馆召集学子，讲起了‘备患于未形’的道理。”
“看来，清醒的人不算少。”谢凡颔首。
吩咐道：“让锦衣卫把我们掌握的异族动向，分一份给他们。”
午后，门外的喧嚣渐渐平息，却又来了不速之客。
晋公子申生派使者送来请柬，邀谢凡晚上去醉仙楼“共饮”，字里行间满是炫耀与挑衅。
“不去。”谢凡看都没看，便将请柬丢在了一边。
骊姬气鼓鼓地说：“他就是想看你笑话！凡大哥，我们偏不去，让他计划落空！”
文姜也道：“明日就要开始诸国会武了，你让手下人好好准备，若能在会武上大放异彩，正好让那些人看看你麾下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