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来得迅速而凛冽。
白日的炙热被冰冷的夜风取代,刮过小小的绿洲,在胡杨林的枯枝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那轮曾指引方向的圆月,此刻悬在墨蓝天幕上,清冷的光辉洒落,将三人的身影拉得细长,更添几分孤寂与肃杀。
土屋之内,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在夏晚晴沉静的眸子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手中,那枚已合二为一的月亮玉佩触手温润,内里却仿佛蕴含着冰封千年的寒意。
太后的脸,母亲柳氏憔悴的容颜,明月决绝跃入泉眼的背影,父亲永宁侯焦急搜寻的模样……无数画面在她脑中交织、碰撞。心渊深处惊涛骇浪过后,沉淀下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决断。
“我们必须去西域皇城。”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打破了土屋内的沉寂。“但不是为了复仇,至少不全是。”
陆景云和阿依木同时看向她。陆景云眼中是了然与支持,阿依木则带着询问。
夏晚晴将玉佩置于篝火旁的光亮处,指尖划过上面繁复古老的纹路:“明月用生命传递的信息,指向太后。但我们现在,除了这句话,一无所有。贸然返回中原,无异于自投罗网。太后经营数十载,树大根深,即便父亲相信我们,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与太后正面冲突,整个永宁侯府都可能万劫不复。”
她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酷,却句句在理。陆景云颔首:“不错。太后若真是主谋,她既能策划十年前的拐卖,能在宫中只手遮天,其势力与心机之深,远超我们想象。我们需要能一击致命的证据,或者……足以与之抗衡的力量。”
“正是。”夏晚晴看向阿依木,“阿依木,你曾说,圣泉是西域的生命与信仰之源,大祭司试图掌控它。而这玉佩,是开启圣泉真正力量的钥匙,对吗?”
阿依木恭敬地低头:“是的,公主。古老传说记载,唯有身负纯正皇室血脉,手持月神信物,在特定时机,才能引动圣泉本源之力,净化一切污秽。大祭司穷尽手段,也无法真正掌控圣泉,只能加以污染和利用。他认为,只要找到并控制最后的皇室血脉,就能达成目的。”
“所以,圣泉的力量,以及可能与之关联的传国玉玺,便是我们需要的‘力量’。”夏晚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净化圣泉,解救西域于倒悬,我们能赢得西域民心,甚至可能获得部分势力的支持。同时,圣泉深处或玉玺之中,极有可能藏着揭露太后与大祭司勾结,甚至其更大阴谋的铁证!”
逻辑链条在此刻完美衔接。西域之行,不再是单纯的逃亡或冒险,而是一场目标明确的战略进攻。是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侧翼,发起的关键一击。
陆景云看着火光映照下,夏晚晴那张虽染风尘却更显坚毅清丽的脸庞,心中悸动不已。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孤女,而是能与他并肩俯瞰棋局的谋士,是指引方向的明珠。
“我同意。”陆景云沉声道,“皇城之路凶险,大祭司经营多年,必有重重埋伏。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他看向阿依木,“阿依木,你对皇城内部布局、守卫换防,以及大祭司的势力分布,了解多少?”
阿依木精神一振,立刻用树枝在地上粗略画起地图:“公主,世子,请看。西域皇城主要由外城、内宫和禁地区域组成。圣泉位于禁地最深处的‘月神殿’下方。大祭司的势力盘踞在内宫和禁地,他麾下除了普通武士,还有大量被邪术控制的傀儡,以及……他用邪法催生的一些‘非人之物’。”提到“非人之物”,阿依木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但我们也有优势。”他继续道,“皇室旧部并非全部臣服,许多部落首领对圣泉枯竭、大祭司倒行逆施早已不满,只是苦于没有领袖和希望。公主归来,月神玉佩重现,就是最大的希望!我们可以秘密联络这些部落,里应外合。”
夏晚晴仔细听着,大脑飞速运转:“联络旧部至关重要,但必须谨慎,确保消息不会走漏到皇城。阿依木,此事由你负责,挑选绝对可靠之人,用最隐秘的方式进行。我们需要的不是大军压境,而是在关键时刻,能起到奇兵效果的助力。”
“是,公主!”阿依木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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