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刻刀,静静地躺在石台上。阳光落在刀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泽。平刀厚重,斜刀锋利,圆刀精巧,每一把都凝聚着我的心血。我把它们捧在手里,反复摩挲着,心里的欢喜像是要溢出来。
煤球和墨点好奇地凑了过来,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刀身,又被冰凉的触感吓得缩了回去,逗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抱着三把刻刀,回到砖房。在灶台的角落里,我挑了一块纹路最漂亮的,把它拿到石桌前。石桌上,放着我磨刀石,还有一块用来润滑刀刃的鲸油。
我坐在石桌前,拿起平刀,轻轻抵在木料上。刀刃划破木料的表皮,发出沙沙的声响。木屑纷飞,落在石桌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木头清香。我一刀一刀地削着,把木料的边角削平,把它的形状一点点勾勒出来。
风从海面上吹过来,带着点咸湿的气息。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煤球和墨点趴在我的脚边,睡得正香。黑豹卧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望着灶台里的炉火。
我手里的刻刀,在木料上缓缓游走。我要雕一个小木马,雕一个有着长长的鬃毛,有着四条健壮的腿,能载着女儿的梦想,奔跑在阳光里的小木马。
我想起女儿第一次骑木马时的样子。她坐在木马上,小手紧紧抓着缰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刻,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刀刃在木料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我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木马,正从木料里慢慢浮现出来。它有着圆润的脑袋,有着长长的鬃毛,有着健壮的四肢。它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扬起四蹄,向着远方奔跑。
只在视频里看过别人雕刻的我,真正自己雕刻是总是笨手笨脚的,但是心里的那点念想,像是一股源源不断的动力,支撑着我,一刀一刀地刻着。
我不知道,这把小木马,能不能有机会送到女儿的手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机会,再次看到女儿骑着木马,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
但我知道,只要我刻下去,只要这把小木马还在,我的念想,就不会断。
夕阳渐渐西沉,把天边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红色。了望台的石壁上,那道深深的横痕,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清晰。石桌上的木屑,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丘。我手里的小木马,已经初具雏形。长长的鬃毛,健壮的四肢,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我放下刻刀,后退两步,看着那只未完成的小木马,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海风吹过,带着点咸湿的气息。远处的灯塔,已经亮起了微弱的光。鸡舍里,传来鸡群的咕咕声。煤球和墨点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又蹭到我的脚边,喵喵地叫着。
我蹲下身,摸了摸煤球和墨点的脑袋,又拍了拍黑豹的背。然后,我拿起那把圆刀,继续在小木马的身上,雕琢着那些细微的纹路。
夜色渐浓,星星一颗颗地爬上了夜空。砖房的石桌上,烛光摇曳。我手里的刻刀,还在木料上缓缓游走。
荒岛的夜,很静。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响,和刻刀划过木料的沙沙声。
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孤独。
因为我知道,在这荒岛的角落里,有一盏烛光,有三把刻刀,有一只正在慢慢成型的小木马,还有一颗,装满了思念的心。
或许,明天还会是一个晴天。或许,我还会坐在这石桌上,一刀一刀地刻着。刻着木木马,刻着小兔子,刻着那些,我对家人的思念。
而那些刻痕,会像石壁上的日历一样,一道一道,记录着我在这座荒岛上,度过的每一个日夜,每一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