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还在吹，警笛声越来越近。苏婉扑进杨辰怀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稳得不像刚经历过生死搏斗。
她抬起头，视线越过他肩膀，落在保险舱内墙上那块监控屏幕上。画面还在运行，回放着刚才的战斗片段——杨辰左肩被子弹擦过，血瞬间染红衣服。就在那一帧，头顶的警示灯猛地闪起红光。
她猛地推开他，后退两步，声音发颤：“这灯……每次你受伤，它就会亮？”
杨辰没回答。他抬手想扶她，却被她抬手打了一巴掌。
“那你刚才差点被打穿胸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在里面快窒息了？”她指着头顶的灯，“它每闪一次，我的心就停一次。”
舱内安静下来。屏幕上的战斗画面继续播放。赵虎制服海盗，杨辰撞开引爆器，两人扭打在地。每一次他被击中，哪怕只是擦伤，红灯都会同步闪烁。
最后一次红光亮起，是他摔倒时后脑磕到甲板边缘。苏婉的手指死死抠住金属墙壁，指甲都泛白了。
然后，最后一个海盗倒下。系统判定威胁解除。所有红灯同时熄灭。
她腿一软，跌坐在角落。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接一滴砸在地面。
杨辰走过去蹲下，伸手碰她脸颊。她甩头躲开。
“你说要守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说得很轻，却像刀一样扎进来。
杨辰没动。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拽起，按在金属舱壁上。她的背贴着冰凉的墙面，呼吸一滞。
他额头抵住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亲自上？因为只有我能决定——什么时候按下启动键。”
他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这里跳一下，都是为了你重新开机。”
苏婉浑身一震。她看着他，眼睛通红，嘴唇还在抖。
“那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你逃，宁愿你丢下我跑掉。”她哽咽，“我不需要一个永远正确的英雄。我只需要你活着回来。”
“我知道。”他说，“但我不能逃。一旦我开始依赖别人替我去挡枪，我就不再是能保护你的人了。”
她摇头：“可你不是一个人！你有赵虎，有雷震，有那么多为你做事的人。为什么非得自己冲上去？”
“因为他们不懂。”他打断她，“他们可以执行命令，可以完成任务。但他们不知道，如果你出事，我会疯。”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沉：“所以每一次危险，我都必须站在最前面。不是逞强，是责任。我对你的承诺，不是嘴上说说，是要用命去兑现的。”
苏婉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他脸上的擦伤。
“下次提前告诉我。”她说，“不要等我从屏幕上看你流血才知道你在拼命。”
“好。”他点头。
“答应我，别再把我关在外面。”她睁眼看他，“你要做什么，让我知道。让我陪你一起扛。”
他又点头：“好。”
她忽然用力抱住他，脑袋埋在他颈间。她的肩膀还在抖，但抱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他就消失。
杨辰也抱住她。右臂环住她腰，左臂伤口渗出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他没管。
外面甲板传来脚步声，是赵虎在安排移交俘虏。海警的船已经靠拢，喊话声透过舱门传进来。
没人动。
苏婉一直贴着他心口，感受那里的跳动。稳定，有力，真实。
过了很久，她低声问：“系统会记录这些吗？比如我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事。”
“会。”他说。
“那它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低头吻她。短促，直接，没有多余动作。
她没睁眼，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远处海面，那艘黑色快艇已彻底消失在晨雾中。游艇缓缓随波起伏，像回到了平静的日常。
可舱内的气氛没有松懈。那种生死一线后的余震还在两人之间流动。
苏婉慢慢松开手，低头看见他左臂布条松了，血又渗出来。她皱眉，撕下裙角另一块布料，重新给他包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