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泽看着苏晓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那只大白鹅跟在她脚边，完全变成了温顺的家禽，还不时用头蹭蹭她的裤腿，像是在撒娇。
回去吧，她对鹅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的小主人们还在等你呢。记住，别再吓唬他们了。
令人惊讶的是，那鹅仿佛真的听懂了似的，摇了摇尾巴，发出几声轻柔的声，然后摇摇摆摆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她，像是在道别。
苏晓棠转身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陆承泽藏身的老槐树。她的眼神在他所在的位置停留了一瞬，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穿透浓密的树叶。但很快，她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带着墨痕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河湾处。
陆承泽从树后走出来，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出神。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她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他走到刚才她蹲着的地方，低头看着地上的脚印。那里还散落着几片野菜叶，是刚才那只鹅没有吃完的。他蹲下身，捡起一片叶子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乡村少女身上，有着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那不是一个可以用科学和逻辑完全解释的世界，而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与动物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超越语言的沟通，存在着一种现代科学还无法解释的连接。
他站起身，望向苏晓棠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是好奇，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严谨科学教育的人，他本能地排斥这种看似不科学的现象，但亲眼所见的事实又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墨痕的意念突然飘进他的脑海，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
「这个人类开始用不同的眼光看晓棠了。有意思，以前他看晓棠的眼神就像是在研究什么标本，现在倒是多了点别的东西。」
陆承泽猛地回头，但河岸边除了哗哗的水声和偶尔的鸟鸣，再无其他。是错觉吗？还是他真的能感受到那只黑狗的想法？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既荒谬又不安。
他摇了摇头，提起清洗好的农具，朝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午后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在河滩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但那个蹲在河滩上的身影，那个与白鹅轻声细语的画面，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些固有的认知，正在悄然改变。那个他曾经认为落后、愚昧的乡村，似乎隐藏着连他都无法理解的智慧。而那个总是安静地出现在各个角落的少女，就像是一把钥匙，正在慢慢打开一扇他从未注意过的大门。
回到知青点，其他知青还在午休。陆承泽将清洗干净的农具整齐地靠在墙边，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拿出笔记本，习惯性地想要记录今天的观察，但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最终，他只是在空白页上简单写道：观察到苏晓棠与动物之间存在着超乎寻常的互动方式。这种现象值得进一步研究。
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正在他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