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当加代在香港的资本牌桌上,以一场教科书式的“代理权战争”,宣告了新兴华资的崛起时,他并不知道,他和他所缔造的“兄弟资本”,早已进入了另一个更高维度的观察视野。在北京,那个真正决定着国家经济航向的地方,一场关于他的、长达数年的案例分析,已经接近尾声。一份来自一个神秘机构的非官方邀请,即将把加代,从一个叱咤风云的“棋手”,带到真正的“棋盘”设计者面前。
1997年,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附近的一座四合院。
这里没有任何标识,却戒备森严。院内,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朴素的书架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茶香。这里,是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下属的一个非公开的政策研究室,被誉为中国经济改革的“大脑中枢”。
加代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待着。邀请他的人,只通过一个加密电话,告知了他这个地址和时间,没有透露任何身份信息。
片刻后,一位穿着普通灰色中山装、气质儒雅的老者,端着一盘棋局,缓缓走了过来。他就是“宁先生”,一位在官方序列里没有任何职位。
“加代同志,让你久等了。”宁先生微笑着,将棋盘放在石桌上,“我研究你的‘案例’,已经三年了。”
加代的心,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自己今天面对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试”。
“从深圳的‘华强北’,用新规则取代旧秩序;到珠海的‘凤凰计划’,用制度设计盘活国企;再到香港的‘代理权战争’,用价值共识战胜资本霸权。”宁-先生落下一子,声音平静,却仿佛洞穿了加代所有的商业布局,“你的‘兄弟资本’,其核心打法,可以概括为八个字:‘发现错配,重构价值’。你是一个优秀的‘解题者’。”
“但是,”宁先生抬起头,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你解的,都还只是‘应用题’。今天,我想请你解一道‘开放题’。”
他将一份厚厚的、用牛皮纸包裹的卷宗,推到了加代面前。
卷宗的封面上,只有四个字——**“东北困局”**。
加代打开卷宗,里面没有商业计划,只有一组组冰冷得令人窒息的数据:
东三省,上千家大中型国有企业,超过70%处于亏损或半停产状态。
重工业产能严重过剩,产品技术落后市场至少两个代际。
数百万的产业工人,面临下岗分流,社会稳定面临巨大压力。
过去五年,中央财政投入了数百亿的“输血”资金,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见任何起色。
“我们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宁-先生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沉重,“行政命令、债转股、关停并转……但都失败了。这个曾经让共和国感到骄傲的‘长子’,如今,却成了国家身上最沉重的包袱。”
“所以,我想问你,加代同志。”宁先生直视着加代的眼睛,“你那套‘资本效率’和‘模式创新’的理论,在这样一个盘根错节、积重难返的区域性系统性困局面前,还有效吗?或者说,资本,在面对一个垂死的工业文明时,究竟是能成为拯救它的‘医生’,还是只会成为分食它尸体的‘秃鹫’?”
这个问题,如同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了加代的心上。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场商业对话,这是一场关于“资本立场”和“家国情怀”的终极拷问。
加代沉默了许久。他没有直接回答。
“宁老,请给我一周时间。”他站起身,向宁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一周后,我将带着我的团队,和一份我们的‘解题思路’,再来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