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陆小子的外公。”顾老的目光软下来，“也是个死心眼，当年为了保护门濒临失传的染布工艺，差点跟整个行业为敌。”
苏晚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织布机，突然明白陆时砚为什么对旧报纸混纺布那么执着。有些坚持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她对设计的不肯放弃，就像母亲哼的那首童谣，总会在某个瞬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现。
离开工作室时，巷口的路灯亮了。苏晚拿出手机，翻到法务部的号码，犹豫了三秒，按下了拨号键。
“关于协议补充条款，我没有异议。”她的声音很稳，“但我想在最后加一句——所有设计成果，需标注‘设计师苏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法务的声音：“陆总特意交代过，一切按你的意思来。”
挂掉电话，苏晚沿着老巷慢慢走。墙缝里的野草顶着露珠，像她设计稿上那些倔强的星星。她突然想通了，陆时砚搭的这座桥，或许确实带着他的私心，但桥的另一端，是她自己的梦想。接受帮助不代表依附，承认需要不代表卑微，就像那些旧报纸，只有融进新的纤维，才能织出更坚韧的布。
回到医院时，陈瑶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个保温桶：“陆氏的人送来的，说是陆总特意让厨房做的鸽子汤，给阿姨补身体。”
保温桶的提手缠着圈银丝，和她设计稿上的星星纹路一模一样。
“林薇薇刚才又作妖了。”陈瑶点开朋友圈，林薇薇发了张和赵天宇的合照，配文：“感谢天宇哥支持‘星辰公益’，新设计很快和大家见面～”照片背景里，隐约能看见她放在桌上的设计草稿。
苏晚的指尖划过屏幕，突然笑了。以前她总怕被抄袭，藏着掖着像护着易碎的玻璃，现在却觉得，真正的好设计是藏不住的，就像星星，哪怕被乌云挡着，也总会发光。
“帮我个忙。”苏晚拿出速写本，“明天陪我去面料厂，我想试试顾老说的棉纱混纺。”
陈瑶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用力抱了抱她：“我就知道你苏晚，从来不是会被打倒的人。”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静，苏晚趴在母亲床边，借着监护仪的微光改设计稿。母亲的呼吸很轻，像春风拂过新抽的枝芽。她在设计稿的最后一页写下：“所谓抉择，不是选a或选b，而是选了之后，能不能把路走成自己的。”
窗外的月光落在“陆氏集团”的协议上，把那些冰冷的条款照得柔和了些。苏晚知道，从她决定在协议上签字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但她更清楚，这场仗的主角，从来只有她自己。
陆氏集团的顶楼，陆时砚看着秦峰发来的照片——苏晚在顾老的工作室里，正指着设计稿说话，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边。他拿起笔，在日历上圈出慈善晚宴的日期，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秦峰敲门进来：“顾老说苏小姐很有灵气，就是太较真，为了个棉纱的密度，差点跟王师傅吵起来。”
陆时砚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较真才好，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丢掉自己的光。
他拿起那份签好的协议，指尖落在“设计师苏晚”那行字上，突然觉得这几个字，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