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寒那句冰冷的宣告还在空气中回荡,试图将周围的一切,包括眼前这个女人,都冻结在他设定的轨道上。
然而,温清凝却从他极致强势的姿态下,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句“你没有选择了”,斩钉截铁的背后,与其说是成熟的威胁,不如更像是一种……固执的、甚至有些笨拙的宣告,像孩童紧紧攥住心爱的玩具,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阻止被夺走,以此来掩盖某种更深层次的无措。
她看得越发分明。
季思寒对自己,或许有好奇,有欣赏,有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有强者对特殊猎物的占有欲,这复杂的情绪集合汹涌而强烈——但这里面,唯独没有她所理解和渴望的那种平等、尊重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般步步紧逼,不该是轻易用权势碾碎她可能拥有的正常社交,更不该是让她每一次面对他时,都感到窒息和寒意彻骨。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温清凝心头,有无奈,有悲哀,甚至有一丝对于这个看似拥有一切、却在情感世界里可能贫瘠得可怜的男人的……怜悯。
她忽然不再那么害怕了。
恐惧源于未知和无法抗衡的力量,但当你看清了那强大表象下可能存在的空洞,一种奇异的勇气便油然而生。
温清凝深吸一口气,不再退缩,反而向前微微迈了几乎察觉不到的一小步,拉近了一点令人心悸的距离。
她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直直地望进季思寒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底,试图从那片幽暗中找到真实的答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细针,带着一种穿透一切伪装的清晰,一字一句地问道:
“季总,您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问,猝不及防,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猛地撬开了季思寒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或是不敢仔细审视的锁。
我想要你。
这个答案简单、原始、汹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脱口而出。
却被他用强大的自制力死死地堵在了喉咙间,激起一阵无声的滚动。
不能说。
这四个字太直白,太赤裸,太脆弱。
承认“想要”,就等于承认了她对他拥有难以估量的影响力,等于将自己从未示人的弱点拱手奉上。
这完全违背了他二十多年来恪守的准则——永远掌控全局,绝不暴露软肋。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且不受控制的渴望。
他不明白这种搅得他心烦意乱、行为失控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见不得她对别人展露笑颜,受不了她试图逃离他的视野范围,更无法容忍她的人生蓝图里,竟然没有为他预留位置,甚至急于将他剔除。
这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浪潮让他本能地恐慌,而他一贯处理恐慌的方式便是——用更强硬的手段去掌控,去占有,将一切不确定的因素牢牢禁锢在手中。
所以,他下意识地调查她的行踪,强硬地驱逐任何潜在的靠近者,用近乎威胁的方式宣告主权。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留下,让她“属于”他。
他不懂,也或许是不愿去懂,该如何正确地“喜欢”一个人,他熟悉的只有如何高效地“得到”一件东西。
温清凝的问题,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骤然照见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和那份建立在权势之上、却扭曲异常的情感表达方式。
他想要她,却用尽了最可能将她推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