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莲教这位教主和刘香主苟合一处,教主手里有了兵马,还愿意当一个傀儡吗?山东白莲教有了大义,又为何要遵河南白莲教为主?这潭水,只会被搅得更浑。水浑了,朝廷才好从中取事,加以掌控,甚至…….分而治之。”
格尔芬听得背后微微发凉,这才体会到帝王心术的深沉与冷酷,他稳了稳心神,回到最初的问题:“阿玛洞若观火,既然如此……那些闹事的白莲教徒,儿子就不派人去抓了,免得坏了皇上大计。”
“不,要抓!白莲教徒在京师打砸衙门都不管,这京师到底是天子脚下,还是白莲教的掌中?”索额图有些失望的瞥了眼格尔芬:“皇上挑拨白莲教,是为了大清从中取利,如今这局势,皇上还在一心维护大清,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反倒向白莲教跪下了,皇上会怎么看?朝廷法度必须要守,人必须要抓!”
“但是,抓了之后不要自行处置,也不要由我们上报,甚至不要问、不要用刑…….”索额图话锋一转,指示道:“全部第一时间送到庄亲王府上去,朝廷和白莲教联合一事一直是庄王爷力主,如何处置那些白莲教徒,那就让庄王爷头疼去,咱们一点不沾!”
格尔芬先是一愣,随即心领神会,行礼便要离开:“儿子明白了,儿子立马调兵去东郊抓人!”
“稍等!”索额图却叫住了他,若有所思地问道:“白莲教入宫觐见,纳兰明珠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格尔芬停下脚步,回身答道:“回阿玛,纳兰中堂只向皇上递了一份折子,但措辞很是委婉,远不如以往激烈,递上折子后,便再无其他动静……..阿玛,前段时间黑龙江将军纳兰性德上疏朝廷请准招募朝鲜人往黑龙江屯垦一事,说黑龙江将军府要招募朝鲜之民,还需通过吉林将军府协助,朝鲜国内也有许多反对不满之声,故而请朝廷设一个监理朝鲜事务的钦差,专司从朝鲜募民之事,纳兰中堂这段时间都在为其儿子谋求这个钦差的兼差,此时此刻,他恐怕也是担心恶了皇上误了事,所以这次才表现的这么……柔顺。”
“为父和安王爷的话,纳兰明珠到底还是听进去了!”索额图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缓缓坐回太师椅,重新端起了那盏已然微凉的茶:“官场万花筒,终究是没有死扛到底的气性,开始给自己铺后路了,纳兰性德若是真能把黑龙江将军府操持起来,我大清日后真到了被迫东归之时,转圜的余地也大些,纳兰家手里有地盘有兵马,朝廷日后真要清算革新派,不管是皇上还是庄王爷他们那些保守派,对纳兰明珠多少还是会留些情面、留条性命的……”
“只是啊,连纳兰明珠都已经在给自己铺后路了…….”索额图长长一叹:“这革新自救……也就是彻彻底底的冢中枯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