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名却没心思和陈厚耀谈什么八卦,从账册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向优哉游哉的陈厚耀,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和不耐烦:“我说陈大教授,您这报纸在我这儿也看了一整天了,茶水也喝了我三壶了。你们金陵大学堂如今就这么清闲?没事做了?您老守在我这小小的值房里有什么用?预算核批也是有流程的,总不能让你插队!”
陈厚耀闻言,丝毫不恼,反而嘿嘿一笑,将报纸折好放在一旁,凑近了些说道:“难曲,我这可不是闲逛,紫金山天文台那项目预算太高一直通不过,勿庵先生亲自去和侯掌营谈都没谈成,得,咱们认了,现在到处都在用钱,这紫金山天文台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可侯掌营也亲口承诺了,要把配套的工坊搞起来,那几座工坊的预算,可是我带着学生,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抠着算出来的,交上来这么久了又没个信,若是归别人审也就算了,既然是你在审,你不知道我对此事有多上心?”
“我说了,有流程在这里!”李名有些烦躁,拍了拍桌上都快堆成山的册子和公文:“你自己看看,这么一大堆我今天都得审完,这里头比你们那工坊紧急的可多多了,许多是一天都拖不得的,我总得先紧着他们的事再说!”
“难曲,你这话说的……”陈厚耀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咱们这事怎么就不急了?你想想,北方遭了灾,多少流民涌入我们的控制区?之前白莲教驱赶灾民向南,河南山东那边还迁移了许多百姓到南方来,江北一下子涌入大量人口,总不能都靠以工代赈,拿财政养着吧?到处都要用钱,国库还剩几个子?”
“执委也说了,要鼓励民间工商,以吸纳一部分流民和灾民,咱们也算是响应政策,正好可以吸收安置一部分灾民流民,特别是那些干不动重体力活的老弱,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既能缓解安置压力,也能为咱们红营稳定后方、发展实业出力啊!这怎么就不是利国利民的紧要之事?”
李名听着陈厚耀这东拉西扯的理由,一时都无语了,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值房外原本只有算盘声和低语声的廊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隐隐的喧哗吵闹声,打破了审计院惯有的肃静。
“外面怎么突然这么吵?”陈厚耀起身出去查看,不一会儿又匆匆跑了回来:“难曲,有人说西郊的工坊区又出事了,娘的,上次是抢人,这次是械斗,我赶紧过去看看,别祸害了咱们那宝贝玻璃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