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东翻着这些册子和材料,满脸的佩服:“侯先生下去走一趟,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然连解决方案都已经弄出来了,我是觉得您这些东西直接就可以形成文件下发了。”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总会有我看不到、看不清的地方,这些东西,还是得经过执委的充分讨论的……”侯俊铖摇了摇头:“执委讨论之后形成文件,然后再开一次扩大会议,再然后,是向社会公示,征集群众意见,我们反对小农思想和精英主义、反对狭隘的小圈子,这种涉及到根本的大变革,就更不能小圈子里头自己拍板了。”
牛德东微笑着点点头,正要搭话,就在此时,值房的门忽然被撞开,同样下乡去考察的郁平林气喘吁吁的直冲进来,牛德东好奇的问道:“老郁,你怎么这么急匆匆就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是出事了,出大事了!”郁平林喘着粗气说道:“我在城门口收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是吴周那边出了大事,吴周金吾右将军夏国相,引兵投清!”
康熙二十二年的秋末,武昌城头已是一片肃杀,长江的水汽混着晚秋的寒意,漫过城墙,渗进将军府邸的每一道缝隙,尚善的历节风症正是最恼人的时节,右脚肿得发亮,裹在柔软的貂绒里,搁在矮凳上,仍旧一阵阵钻心的疼,他斜倚在铺了厚厚锦垫的太师椅中,肥胖的身躯几乎将椅子填满,手里攥着一只温热的鎏金铜手炉,脸色在堂内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有些不健康的潮红。
“大将军……”戈什哈统领的声音在帘外响起:“蔡巡抚回来了,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亲自在城门口等着蔡巡抚,直接就引来见主子,鄂都统也一起来了。”
“行行行,让他们进来吧,你带着人在外头看着,老规矩,一只苍蝇都不准靠近!”尚善的声音有些瓮,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立刻疼得吸了口凉。
帘子掀起,带进一股湿冷的夜风,鄂鼐的面容又老了几分,却依旧是那副精干的模样,湖北巡抚蔡毓荣面上挂满了疲惫,但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官袍整齐,见了尚善,却没有多少上下级和满汉之间的尊卑,行礼过后反倒和老友重逢一般叮咛道:“大将军,您这历节风的病怎么又发作了?咱们找来的大夫,朝廷的御医,还有那边来的医生,可都叮嘱您少酒肉,多食清淡,远离酒色,您这看着……又给酒色迷住了吧?”
“人生在世无酒无色,那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得了这历节风的病症,豆腐都吃不得,和尚吃素都能吃豆腐呢,咱是连素肉都吃不上一口!”尚善摇了摇头,身子稍稍坐直了一些,询问道:“说正事吧,蔡巡抚,你亲自去见了夏国相,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金吾右将军、柱国少师、太子太保,在吴周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吴周国运长久,他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吴周便是有个万一,这厮也能勉强算是个抗清有功,只要不是顽抗到底,多半是不会为难,手里抓着这么好的牌,这怎么突然投了我大清当了‘汉奸’?再说了,咱们大清这几年窘迫成什么样了,他这时候投过来,是来雪中送炭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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