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吴应麒,收复江北失地,这是最光明正大、最能堵住悠悠之口的理由。胜,则是大功;即便不胜,只要大军出动,有所斩获,甚至只是将吴应麒逼得收缩,都是可以向朝廷交代的‘战绩’。”
“朝廷如今窘迫,人心崩散,最是需要胜利之时,之前黑龙江将军府与罗刹鬼海兰泡一战,纳兰性德不过消灭了一千来个罗刹鬼,却惹起那么大的声浪,朝野上下一片赞誉之声,何哉?就是因为朝廷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最需要胜利和‘忠勇之士’!大将军此番出兵,若能得胜,那就是比纳兰性德那一仗更加辉煌的大捷!即便不能得胜,那也是为君分忧的忠勇之士!”
“如此,大将军有了这般名望护身,朝廷更加不能轻易动大将军的权位,就算大将军跟红营勾连之事真的被朝廷发觉某些端倪,只要大将军不是直接扯旗造反了,那朝廷还得帮着大将军去遮掩呢!毕竟就连皇上都私下里派出过使者和红营议和,只不过红营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才没能成行,朝廷又怎么能拿这些私下勾搭的事,去惩治有大功的‘忠勇之士’呢?”
这番话说罢,暖阁内久久无声。炭火似乎都黯淡了些。尚善靠在厚厚的垫子里,闭上了眼睛,胸膛起伏,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权衡,蔡毓荣的话,句句戳在他的软肋上。朝廷的猜忌,与红营若即若离的关系,确实需要一层耀眼的光环来遮盖和缓冲,一直“持重”下去,恐怕不等吴应麒打来,京师的诏书就要先到了。
半晌,尚善睁开眼,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鄂鼐:“鄂都统,你跟了本将军的阿玛多年,又跟了本将军多年,本将军最信你,你……怎么说?”
“蔡抚台所言,确实是正理直言,奴才也赞同蔡抚台的意见,此战确实不能不打!”鄂鼐早已思虑成熟,闻言抱拳,声音铿锵:“然则,如何打,却可斟酌,夏国相欲借我等之力复仇,靖南将军欲建功勋,我部……倒不必真去啃最硬的骨头。”
他走到一旁简易的舆图前,用手指点着:“吴应麒根本之地在荆州,重兵囤积,城防坚固,夏国相与费扬古将军若按计划从西、北夹击,荆州必是决战之地,恶战、苦战难免,而且多半像大将军所虑一般打成消耗战,反倒给了吴应麒反败为胜的机会,到时候我军若损失惨重,又缺粮少饷,指不定武昌都守不住!”
“所以,在末将看来,荆州就让靖南大将军他们去啃,我们只伪做西进、假装合击荆州,实际上滞留汉阳府内待机……”鄂鼐的手指沿长江向下,猛的点在洞庭湖湖口:“待荆州开战,我军突然南下,直取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