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浪花,一波波拍打着大连湾黝黑嶙峋的礁石,溅起的水珠细碎如银,落在赵国强锃亮的军靴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湿痕。
他负手立于海岸的高坡之上,猎猎作响的军大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佩戴的制式手枪,枪套上的铜扣在日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目光掠过眼前这片开阔无垠的海湾——海面风平浪静,远处水天一色,几艘渔船的帆影在薄雾中浮沉,脚下的土地刚刚从罗刹国的势力夹缝中收回,泥土里还带着炮火洗礼后的焦土气息,混杂着青草与海盐的味道,扑面而来。
“安娜,这个港口怎么样?”
赵国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感慨,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枪柄,冰凉的金属触感驱散了海风的微凉。他望着这片沉寂了太久的海湾,眼底翻涌着炽热的浪潮,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这里船坞林立、战舰如云的盛景。
“尊敬的最高统帅阁下,这片海湾水深适宜,主航道水深稳定在十五米以上,航道开阔无暗礁,地质结构稳固,抗冲击性强,非常适合设立大型造船厂与深水军港。”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尽管系统已经完成了一次迭代进化,安娜的声线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理性,不带半分人类的情绪,却能精准地剖析每一处优势。
赵国强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烈,他猛地抬手,朝着海湾的方向用力一挥,语气斩钉截铁:
“说得对!现在我命令——展开基地车!”
“指令已接收,基地车准备就绪,即刻具现。展开过程预计需要24小时,请阁下耐心等待。”
随着安娜的话音落下,远处那片早已被动员兵带着工兵部队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空地,突然泛起一阵淡淡的蓝光。
那蓝光起初微弱如萤火,转瞬之间便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将整片空地笼罩其中。蓝光之中,一座庞然大物缓缓浮现——那是一座足有上万平米的钢铁堡垒,灰褐色的墙体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带着工业时代独有的粗犷与威严,墙面的装甲板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紧接着,一圈高达五米的合金围墙拔地而起,墙面光滑如镜,却在阳光下泛着哑光的质感,显然是经过了特殊的防反光处理。
墙头架设着密密麻麻的哨戒炮,炮口呈四十五度角直指天际,炮管上的散热孔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慑力。围墙的四个角落,还矗立着四座了望塔,塔身的探照灯缓缓转动,将周围数公里的范围纳入监控之中。
围墙之内,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虽然厚重的合金板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黑影,但那一阵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铿锵有力的锤子敲击声、还有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却如同激昂的战歌,穿透围墙的阻隔,清晰地传到赵国强的耳中。
那声音里,藏着一个民族崛起的希望,藏着一支铁军驰骋疆场的底气。
“好好好!”
赵国强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双拳紧握,指节泛白。
他能想象到,基地车展开之后,一座座兵营、船坞工厂、战车工厂将会拔地而起,一支支装备精良的部队将会从这里走出,守护这片广袤的土地。
海风再次吹过,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带着咸味的风拂过脸颊,仿佛是大地母亲的手掌,在轻轻抚摸着他,又像是在为他庆祝这场即将到来的崛起。
与大连湾的热火朝天不同,千里之外的珲春阵,却是一派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十几列绿皮火车披着迷彩伪装,静静地停靠在站台之上,车厢上的油漆有些斑驳,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荣光。
火车的车门敞开着,一个个身着军绿色军装、肩扛步枪的动员兵,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下火车。他们的脚步声铿锵有力,踏在站台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带队的军官手持花名册,高声喊着番号
:“931师!932师!933师!按照预定区域集结!快!”
动员兵们迅速列队,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锐利如鹰。
如同机器一样的动员兵很快,三个师的兵力便在站台周围集结完毕,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在珲春市的对面,隔着一条奔腾不息的图们江,有一个名叫阿里山的小镇。小镇不大,却驻扎着一支扶桑士兵的小队。此时,小镇的营房里,正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八格牙路!”
一个身材矮壮、留着仁丹胡的扶桑小队长,正对着面前的士兵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每天都要越过图们江,到对岸走一圈!这片土地,大青和韩朝帝国根本就没有明确的边界线!说那边是咱们扶桑的,也不为过!只要咱们够强悍,完全可以把它拿过来!早晚有一天,咱们要杀过去,那片肥沃的黑土地,本就应该属于咱们大扶桑帝国!”
他的声音尖利而疯狂,一双三角眼瞪得溜圆,脸上的横肉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贪婪和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
站在他面前的士兵,吓得连连低头,腰弯得如同虾米一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太君……昨日下了大暴雨,江水暴涨,实在是太湍急了,把咱们搭建的浮桥都冲垮了……不是我们不想去,实在是过不去啊……绝对不是对面的华夏军把浮桥毁坏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小队长冷哼一声,烦躁地摆了摆手:
“嗯,先这样!明天一早,必须把浮桥给我搭建好!我们必须到对面的土地上走走,宣示咱们的主权!”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哦,对了,再过几日,咱们这里就要增兵了!天皇陛下已经从国内征调了两万大军,派往这边!到时候,咱们这个小队,就要扩编成中队了!我,就是中队长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升官,小队长的心情便愉悦起来。
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快半年,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虽然安稳,却没有半点战斗的机会。
每天和对面的华夏军隔着一条江对峙,谁也不敢开第一枪,这样的日子,可不是他这个崇尚武力的扶桑军人想要的。他渴望战争,渴望鲜血,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扶桑士兵们便扛着木板和绳索,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图们江的最窄处。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是搭建浮桥的最佳地点。他们动作麻利地忙碌着,生怕被对面的华夏军发现。
一个身材瘦高的扶桑什长,一边指挥着士兵搭建浮桥,一边得意洋洋地嘀咕道:“这群华夏人还真是傻,只会破坏浮桥,就不会一大早来这个地方巡逻吗?真是天助我也!”
很快,一座简易的浮桥便搭建完成。
副队长一挥手,带着小队的十个士兵,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浮桥。桥身微微晃动,江水在脚下奔腾,发出哗哗的声响。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浮桥,踏上了对岸的土地——珲春地界。
按照小队长的命令,他们要在这片土地上巡逻一千米,以此宣示所谓的“主权”。
虽然没有有明确的文件,但是韩朝对华夏在这片土地拥有无可争议的主权没有一点异议,但这些骄横跋扈的扶桑士兵,却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然而,他们刚走出十几米远,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景色,突然,一阵急促的喊叫声从一旁的杂草丛中传来:“不许动!”“不许动!”
话音未落,几十个身着迷彩服的动员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从杂草丛中窜了出来。他们的动作迅捷如电,手中的步枪早已拉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这十个扶桑士兵。
“不好”带头的副队长又惊又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可他的手刚碰到枪柄,一个冰凉的枪口便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别动!”
一个身材高大的动员兵厉声喝道,眼神如刀。
副队长的动作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枪口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股浓烈的火药味。他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张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那个动员兵眼疾手快,直接用枪托狠狠砸在了扶桑副队长的脸上。“扑呲”一声,副队长的鼻梁当场断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