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拍了拍躲在自己身后老青牛的脑袋,向前走了两步,坦然点头:“是我又如何?”
“为何?!”
牛头妖影的怒火仿佛实质,周围的阴影都在沸腾。
“那是稳定此方残破界域的根基之一!你取走它们,界域失衡加速,空间裂缝增多,死气倒灌…你可知会引发何等灾祸?!我们…我们都将无处栖身!”
面对质问,陈凡脸上毫无惧色。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两百多号面如死灰、闭目待死的修士,又指了指自己、九月、杨逍和老青牛,声音清晰而平静:
“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想出去啊。”
“出去?”
牛头人身绿眸闪烁,似乎这个词给他打开了一扇窗。
“这里是个死局,是个牢笼。通天树稳住了这里,也锁死了这里。
不把它弄坏,不把这里搅乱,搅得天翻地覆,搅出足够的缝隙和动荡,我们怎么有机会,找到那条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出路’?
关在监狱里,第一个办法就是毁坏它,才能逃脱不是吗?”
这番言论,堪称“破罐子破摔”的巅峰。
众修士:“……”
他们闭着的眼睛偷偷睁开了一条缝,脑子有点懵。
这回答好像不对,但细想之下,竟无法反驳?
为了出去,所以先搞破坏?
只有打碎了,才能找到生机!
就连嘴角溢血、勉强撑起身的杨逍,都忘了疼痛,呆呆地看着陈凡的背影。
九月眼中的恐惧稍褪,换上了一丝愕然和思索。
牛头妖影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它那燃烧的绿火眼睛眨了眨,巨大的头颅似乎歪了一下,陷入了某种宕机状态。
沉默了足足有十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牛头妖将要暴怒,一斧头劈下来时——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狂笑声突然爆发,笑得黑色水泽都在震荡,笑得那些低等妖影瑟瑟发抖。
牛头妖将笑得前仰后合,锈迹斑斑的巨斧哐当一下砸在脚下的兽骨上,溅起无数骨屑。
“想出去…哈哈哈哈!弄坏这里…才有机会出去!!”
它一边笑,一边用巨大的手掌拍打自己的膝盖:“妙!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待了这破地方上万年,整天想着怎么找到出路,怎么维持这里稳定,
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只有让它彻底坏掉,烂掉,碎掉!才可能砸开一个窟窿,看到外面的光?!”
笑声渐歇,牛头妖将一步从骸骨上跨下,沉重的脚步让整个冰面“孤岛”都晃了晃。
它走到陈凡面前,低下头,那两团炽烈的绿火几乎要贴到陈凡脸上。
陈凡纹丝不动,甚至微微仰头,与它对视。
“小子,你说得对!修补个屁!老子早就待腻了这死气沉沉、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它猛地直起身,巨斧指向漆黑的天穹
“老子帮你!不就是找通天树吗?老子知道这里所有通天古树!搞它!把它们都挖出来!把这该死的‘界域基石’全拆了!
看看这天,到底会不会塌!
看看这冰,到底会不会裂!
看看…到底有没有路,通到外面去!”
它回身,对着身后那一片沉默的骸骨舟阵和无数妖影,发出咆哮般的宣告:
“儿郎们!不找了!不修了!跟着这小子——去搞破坏!去找出路!”
骸骨舟阵沉寂一瞬,随即,所有妖影眼眶中的绿火,猛然窜高了一截!
虽然依旧无声,但那沸腾的阴影,透出一股压抑了万年后骤然释放的疯狂与躁动!
胡炜等两百多名修士,已经彻底傻眼了。
事情…是怎么从生死绝境,发展到要和一群恐怖妖影联手拆家的?
陈凡看着亢奋的牛头妖将,嘴角那抹笑意终于明显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同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合作建议:
“好啊,只是还有一事,刚才逃走的那姑娘是谁?你能告知吗?”
牛头妖将一愣,随即大怒:“她这坏猴……整天捉弄我们,我纠结了大军……!”
牛头妖将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混杂着冰屑和阴影的白气,绿火眼眸盯着陈凡:“你要她地址干嘛?”
陈凡指了指身后那群瑟缩的“战利品”:“她寄存的货物。一天一枚时序碎片保管费,我总得知道寄存方住哪儿,方便上门结账,或者收账吧。”
牛头妖将眼眶里的绿火猛地窜高了一下。
突然间,它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巨斧已挟着开山裂海般的威势,毫无花哨地朝着陈凡当头劈下!
斧刃未至,狂暴的罡风已将冰面撕裂出一道数十丈长的沟壑,黑色的死气如毒龙般缠绕斧身!
“主上小心!”
杨逍惊呼。
九月周身妖力瞬间绷紧。
陈凡却只是轻轻啧了一声,身形在那巨斧临头的刹那,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斧刃贴着他的衣角劈入冰面,轰然巨响中,冰屑混杂着黑水冲天而起!
“你特么是那姑娘奴隶,怎么一问地址便打!”
陈凡的声音从弥漫的冰雾中传来。
“谁是她奴隶,你是她奴隶,你全家都是她奴隶!”
牛头妖将怒极,巨斧横扫,卷起漫天黑色冰锥,每一枚都蕴含着蚀骨销魂的阴影死气,铺天盖地射向陈凡。
“你不是她奴隶,为何偷袭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