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港城,自然就想起了已经先期抵达并在那边初步站稳了脚跟的陈雪茹和徐慧真这两位能力出众的红颜知己。
陈雪茹精明干练,长袖善舞,善于经营各种人脉关系,特别是与港府、洋行以及各界名流打交道,
是她天生的强项;而徐慧真则踏实稳重,心思缜密,管理内部事务、处理财务、稳定后方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手。
有她们在港城提前打好前站,利用带过去的资金和各自的人脉,疏通关系,积累资源,了解当地规则,
无疑会为他接下来的大规模进军减少大量阻力,事半功倍。不知道她们这半年多来过得如何?
是否已经完全适应了那边快节奏、重利益的资本主义社会?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王龙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温和而带着些许牵挂的微笑,对即将到来的重逢和并肩作战,内心隐隐充满了期待。
“盒饭!有需要盒饭的吗?热乎的盒饭!”列车员推着吱呀作响的餐车,
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吆喝着,从车厢连接处走来,打破了车厢里相对安静的氛围。
王龙感到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便要了一份最普通、最便宜的两毛钱的盒饭。
打开那个简陋的、有些变形的铝制饭盒盖子,里面是堆得还算实在的白米饭,
旁边是一小撮油水不多的炒青菜和几片薄得几乎透明的腊肉。他并不挑剔,
拿起那双洗得发白、略带毛刺的木质筷子,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这简单却足以果腹的饭菜,
思绪却依然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沉浸在未来的宏大规划与无数细节之中。
夜晚渐渐深了,车厢里的顶灯被列车员统一熄灭,只留下几盏光线极其昏暗的、
勉强能让人看清过道轮廓的蓝色夜灯。硬卧车厢里开始响起此起彼伏、音调各异的鼾声,
还有令人牙酸的磨牙声、含糊的梦呓,对面婴儿偶尔再次响起的啼哭,
以及中铺老人那仿佛永不停歇的、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曲火车在黑夜中疾驰所特有的、混杂着人生百态的交响乐。
王龙躺在狭窄而坚硬的铺位上,身上盖着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并不算太干净的列车被子,却毫无睡意。
白天的经历、与老首长的深谈、未来的庞大计划、四九城的复杂纷扰、港城的未知机遇与挑战……
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异常清醒的脑海中飞速旋转、碰撞、整合。
他索性轻轻起身,尽量不打扰到同车厢的旅客,披上那件半旧的呢子大衣,
小心翼翼地踮着脚,穿过昏暗而晃动的车厢过道,来到了车厢连接处。
这里相对空旷,只有车轮与铁轨持续不断、富有节奏的“哐当、哐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巨大的噪音反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寂静。他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抽出一支,划燃火柴点上,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刺激和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