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那名被钉死在地上的北莽悍卒尸体旁，弯腰拔出了自己的环首刀。刀身依旧冰冷，但那层黑红光泽却暗澹了不少。
“伍长！你没事吧？”石头四人冲了过来，看着陈青身上新增的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尤其是后背那几乎能看到骨茬的刀伤，声音都带着哭腔。
“死不了。”陈青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周围。守军正在抓紧时间用杂物堵塞缺口，救治伤员。无数道目光，敬畏、恐惧、感激、复杂地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在这片营地，再也无法低调了。
“扶我下去。”陈青对石头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煞气开始侵蚀他的神智，他需要尽快调息，压制反噬。
石头和黑娃连忙一左一右搀扶住他。狗剩和铁蛋则警惕地护卫在两侧。
当他们搀扶着陈青，穿过人群，走向后方时，所过之处，无论是普通辅兵还是战兵，都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目光追随着那个浴血的年轻身影。
“那就是陈青？”
“辎重营的那个煞星……”
“一人堵住缺口，连杀四名北莽悍卒……我的娘咧……”
“他身上的伤……那样都不死？”
窃窃私语声在身后响起。
回到那个临时分配的小帐篷，陈青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煞虎铁身》，引导着体内残余的气血，一点点磨灭、吸收那些躁动的煞气。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帐篷外已是夜幕低垂。体内的煞气暂时被压制下去，伤势也在缓慢愈合，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暴戾感，却似乎烙印得更深了。
帐篷帘子被掀开，张队正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和一壶酒。
他看了一眼陈青的状态，将东西放在地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对面，倒了两碗酒，推给陈青一碗。
“感觉怎么样？”张队正喝了一口酒，问道。
“还撑得住。”陈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暂时驱散了体内的些许冰冷。
“西侧防线，算是暂时守住了。你小子，今天立了大功。”张队正看着他，目光复杂，“校尉大人亲自过问了你的情况，赏格加倍，一百两银子，五颗壮血丹。另外……前锋营的赵铁，又来找我了，这次，是带着他们校尉的手令。”
陈青抬起眼。
张队正叹了口气：“挡不住了。你这样的身手，留在辎重营是浪费，也是祸患。上面已经决定，调你去前锋营，任什长。”
什长！从辅兵伍长，直接跃升为战兵什长，统领十名正式战兵！这几乎是破格提拔！
陈青沉默着，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当他选择暴露实力，站在那个缺口前时，就料到了这一天。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张队正将碗里的酒喝干，站起身，“去了前锋营，规矩多，高手也多，不比在老子这里自在。但……机会也更多。好好活着，别死了。”
他走到帐篷口，顿了顿，没有回头：“陈青，记住老子的话。力量是刀，握紧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青独自坐在帐篷里，看着跳跃的油灯火苗。
辎重营的日子结束了。明天，他将踏入一个更危险，但也更广阔的舞台——前锋营。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骨骼间那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
煞虎铁身，融会贯通的黑虎拳与刀。
这柄刀，是伤己，还是戮敌，就看他自己了。
他拿起酒壶，又倒了一碗，对着虚空微微一敬，然后仰头饮尽。
前锋营么？正好。那里的敌人，应该更耐砍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