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眉下车,用英语指责丰田司机。司机是个本地年轻人,连连道歉,表示愿意赔偿。两人在车旁交涉。
老周戴着帽子和口罩,假装路过,在靠近雷克萨斯副驾驶座的一瞬间,用特制工具迅速撬开了车门锁,将副驾驶座上的公文包调换成了一个外观完全相同的复制品。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他转身离开,混入停车场的人流。陈志武在远处看着,确认老周得手后,对丰田司机做了个手势。
年轻人立即对西装男人说:“先生,我看还是叫保险公司处理吧,我有全险。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他递上一张名片,然后上车驶离。
男人看了看被轻微擦伤的车尾,又看了看手表,显然赶时间。他骂了一句,回到车上,启动引擎离开了停车场。
他甚至没有检查公文包。
“得手了。”老周回到指挥车,打开调换来的公文包。里面正是桑托斯交给他的平板电脑和u盘。
“立即检查内容。”陈志武说,“如果是关键证据,马上加密传回东海。”
老周连接上平板,开机。需要密码。
“密码可能是桑托斯说的‘他知道的’。”程日星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尝试几个常见组合:姓氏+生日、项目缩写+日期、或者……”
“试试‘stp2023’。”老周输入。
平板解锁了。
屏幕上是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有三个子文件夹:s.t.p项目档案、资金流水记录、人员转移日志。
老周点开“s.t.p项目档案”,里面是十几个pdf文件,每个文件对应一个“特殊人才”,包括:
· 王雨欣:25岁,浙江大学材料学硕士,专利号zju-mat-2020-045,2022年8月通过桑托斯获得菲律宾特殊人才签证,同年9月入境马尼拉,10月“转移至项目基地”,状态标注为“数据采集中”。
· 李思雅:27岁,清华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专利号thu-bme-2019-112,2022年11月入境,12月“转移”,状态“数据采集中”。
· 林薇:26岁,东南大学生物材料硕士,专利号seu-bm-2020-1126,2021年11月入境,2022年1月“转移”,状态“数据采集完成-归档”。
“归档”两个字,让老周心中一沉。
他点开“人员转移日志”,里面记录了每一次“转移”的具体安排:交通工具——通常是小船或私人飞机、接应人代号、目的地代号——用字母和数字组合表示,如“l-7”“b-3”。
其中一个代号引起了老周的注意:“l-7,2022年1月15日,林薇,接应人‘渔夫’,运输工具‘海风号’,天气条件良好,备注:样本配合度低,已使用镇静剂。”
“海风号”……这个名字在许婕的记忆中出现过,是“灯塔”海上运输链的一环。
“这些记录能直接证明桑托斯和赵文博参与了非法人口贩卖和人体试验。”陈志武看着屏幕,表情严峻,“但需要更多证据,把这些‘项目基地’的代号和‘灯塔’具体位置对应起来。”
“u盘里可能有。”老周插入u盘。
u盘里是一个加密的数据库文件,再次需要密码。尝试了几个组合后,程日星远程提供了解密方案:“试试从周长青的邮件里提取的关键词组合。”
老周输入“biomatch_project_ethics2022”,密码错误。
又试了“nova_lighthouse_data”,还是错误。
“等等,”程日星忽然说,“周长青和埃利奥特·吴的一封邮件里提到过一个内部项目代号:‘凤凰计划’。试试‘phoenix_protocol_2023’。”
老周输入。
u盘解锁了。
里面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记录了超过两百名“特殊人才”的完整档案:从专利信息、学历背景,到体检数据、基因型、代谢特征,再到在“项目基地”的“数据采集进度”和“最终处置状态”。
处置状态分为几类:
· 数据采集完成-释放(仅3例)
· 数据采集完成-归档(47例)
· 数据采集中(89例)
· 适配失败-清除(61例)
林薇的状态是“归档”,王雨欣和李思雅是“采集中”。而许婕的男朋友……老周搜索他的名字,状态是“适配失败-清除”,日期正是他死亡的那天。
数据库的最后一栏,是每个“样本”对应的“商业价值评估”,单位是万美元。林薇的评估值是120万,王雨欣80万,李思雅95万。许婕男朋友的评估值原本是60万,但被划掉,备注“损失”。
老周感到一阵恶心。这不是犯罪记录,这是屠宰场的库存清单。
“全部加密传回东海。”他声音沙哑,“这些证据……足够把他们所有人送上国际法庭。”
“已经在传输。”程日星回应,“但传输需要时间,文件太大了。而且对方一旦发现公文包被调包,可能会立即启动数据销毁程序。”
“那就抓紧时间。”老周说,“另外,那个灰色西装男人,必须查清身份。他可能是诺亚资本在马尼拉的关键联络人。”
陈志武调出停车场拍到的男人清晰照片,进行面部识别。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张维安,男,41岁,新加坡籍,公开身份是“亚太生物医学创新中心”运营总监。该中心正是周长青目前担任顾问的机构,也是新加坡论坛的主办方之一。
“运营总监亲自来马尼拉取证据……”老周眼神锐利,“这说明诺亚资本已经察觉到危险,开始回收和销毁关键证据链。新加坡论坛上,他们一定还有更大的动作。”
“要拦截张维安吗?他应该还没发现证据被调包。”
“不,让他走。”老周做出决定,“如果我们现在动他,会惊动整个网络。让他把假证据带回去,我们暗中监控。等到了新加坡,在论坛上,再把这些真证据……公之于众。”
他看向传输进度条:15%。
时间,每一秒都在与对手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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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樟宜机场。
周长青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他排队进入廊桥,表情依然平静,甚至和旁边的乘客微笑点头。
飞机舱门关闭,滑向跑道。
程日星的监控程序显示,周长青的手机信号随着飞机起飞而断开。但在断开前的最后一秒,程序捕捉到了一段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终于离开了。等论坛结束,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老师,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
这句话,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飞机升空,向东飞向柬埔寨。
而在新加坡市区,论坛会场已经布置完毕。巨大的背景板上印着“第七届亚太生物科技创新与伦理治理高峰论坛”的字样,明天,这里将迎来全球数百名学者、投资人、政策制定者。
埃利奥特·吴站在酒店房间窗前,看着那架飞向东北方向的飞机消失在天际线。
他不知道周长青是否真的能安全落地,也不知道东海团队到底掌握了多少。
他只知道,明天,他将站在那个舞台上,面对可能是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场风暴。
手机震动,一条新信息:
“张维安已返回新加坡,证据安全。论坛期间,按计划行事。”
埃利奥特·吴深吸一口气,回复:
“明白。”
他放下手机,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伦理学家,现在眼中只剩下疲惫和……恐惧。
但戏还得演下去。
直到落幕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