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攥着账本的手指泛白,指节抵着桌面,把“西门庆”三个字戳得咚咚响。“他还敢来?上回欠的五吊钱没还,今儿倒好,派管家来要十斤新做的芝麻糖,说记‘下次一起结’?”
武大郎蹲在灶前添柴,火钳碰得铁锅叮当响,声音瓮声瓮气的:“要不……就给点?他毕竟是……”
“是个欠账不还的老赖!”潘金莲猛地抬头,鬓角的碎发都气得翘起来,“你忘了上回他抢咱摊位,把你推得撞在石墩上?忘了他说‘武大郎的饼只配喂狗’?”
她越说越气,抓起案上的擀面杖就往面团上砸,“砰砰”几声,把发酵好的面团捶得变了形。武大郎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忽然把火钳一扔,站起来往门外走:“俺去跟他说!”
“站住!”潘金莲拽住他的胳膊,指尖掐进他粗糙的布衫里,“你去说啥?说‘别欺负俺媳妇’?他不笑你矮,倒笑你傻!”
武大郎的脖子红到耳根,却梗着脑袋:“那也不能……不能让你受气。”
潘金莲心里一软,手上的劲松了松。她看着他手背上新添的烫伤——早上炸糖糕时烫的,此刻正泛着红泡,忽然把擀面杖塞给他:“来,捶面团。使劲捶,比捶西门庆解气。”
武大郎愣了愣,真的举起擀面杖,一下下往面团上砸。他力道大,面团很快被捶得匀匀实实,反倒比平时更筋道了。潘金莲蹲在旁边看,忽然“噗嗤”笑出声:“你看你,脸都憋红了,跟面团似的。”
“才不似!”武大郎梗着脖子反驳,手里的擀面杖却慢下来,“俺是想……要是武松在就好了,他一拳能把西门庆的牙打掉。”
“武松来了也不能总替咱出头。”潘金莲拿起筛子,往面团上撒芝麻,手腕转得飞快,“咱得自己立住脚。”她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说什么秘密,“我有个法子,能让他乖乖掏钱。”
武大郎的眼睛亮了,凑过去听,鼻尖差点碰到她的发顶。潘金莲能闻到他身上的面香混着烟火气,忽然觉得刚才的火气都散了,只剩下指尖微微发烫。
晌午时分,西门庆的管家果然来了,三角眼瞟着案板上的芝麻糖,嘴角撇得老高:“赶紧的,我家官人等着待客呢。”
潘金莲笑眯眯地递过油纸包,却在他伸手时往回一缩:“王管家稍等,先清了上回的账呗?您看,这账册记得明明白白——”她把账本摊开,用指尖点着墨迹,“三月初三,两斤桂花糕;三月十七,一笼肉包;四月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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