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手起杆落,五张硬邦邦的碱水饼“啪”地砸进秤盘,饼边的硬壳差点弹起来。他闷声说:“五斤,四十文。”
“你敢!”张管家后退半步,小厮想上前,却被潘金莲扬手撒过来的辣椒面呛得直捂嘴。她趁机把秤盘往张管家怀里一塞:“记账上!回头让你家官人来结!”
“你等着!”张管家丢下句狠话,带着咳得直不起腰的小厮跑了。
门“砰”地关上,武大郎手里的擀面杖“哐当”掉在地上。他挠着头,耳朵尖红得要滴血:“媳妇,俺、俺刚才秤饼的时候,手没抖。”
潘金莲弯腰捡擀面杖,指尖碰到他汗津津的手背,忍不住笑:“看见了,比你揉面时稳多了。”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麦芽糖,“奖励你的。”
武大郎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那明天……还做梅干菜卷不?”
“做。”潘金莲把账本从炕洞摸出来,在“西门庆家”那页画了个叉,“不仅要做,还要多做。他越不想让咱好过,咱越要把饼烤得香香喷喷的。”
武大郎看着她低头算账的样子,油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忽然觉得手里的麦芽糖甜得有些发腻。他凑过去,小声说:“媳妇,俺今天多和了半盆面,明天咱加个糖馅的吧?你爱吃甜的。”
潘金莲笔尖一顿,抬头时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糖:“好啊。”她忽然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这人捧着个裂了缝的粗瓷碗,讷讷地说“俺就剩这点面了”,而现在,他会记得她爱吃甜的,会在她撒辣椒面时默默举着擀面杖站在旁边。
夜深了,武大郎已经打起了轻鼾。潘金莲借着油灯翻账本,忽然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是武大郎写的:“媳妇记的账,比俺揉的面还实在。”
她忍不住用指尖描了描那行字,嘴角的笑意漫开来。或许日子就是这样,你记着我的喜好,我护着你的笨拙,哪怕窗外有风雨,屋里的灯也亮得踏实。
第二天一早,梅干菜肉卷的香气飘出巷口时,潘金莲往饼里多放了把糖。她看着武大郎把第一张刚出炉的甜馅饼塞进嘴里,看着他眼睛亮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偷偷记在账上的恩怨,都成了让日子更甜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