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田人在菜畦边竖起块新木牌,牌上用星蜜写着“续篇”二字,笔画里缠着各地寄来的线头:红的像桃花,绿的像苗叶,最粗的那根金黄线,串着三十七个小小的陶瓮模型,每个模型里都插着片银莲花瓣,瓣上的针脚印连起来,在牌后拼出个巨大的“春”字。
暮色漫过菜畦时,新苗已经抽出了第九片叶,叶尖的露珠里,浮着张完整的新篇:菜畦往荒地扩展了半亩,新泉边搭了座石桥,祠堂的供桌旁添了张新凳,凳上的桃花笺写着“给后来的人”,旁边放着把新绣的青布鞋,鞋面上的光鱼嘴里,衔着根亮闪闪的金线,线尾拖向远方,像在邀请更多人来续写。
街坊奶奶往陶罐里添了把新收的菜籽,汤面上的油花里,浮出无数个重叠的影:有最早的青布衫在垦荒,有归田人在补篱笆,有孩子在浇水,还有远方的人隔着暖路网往里望……所有的影都在笑,像在说:春醒了,篇续了,只要菜畦还在长,故事就永远写不完。
山巅的风铃声裹着新叶的香飘下来,和祠堂的烟火气缠在一起,往菜畦深处钻。孩子摸着第九片叶的针脚印,突然明白春醒从不是简单的发芽,是把冬藏的薪火、岁月的根香、所有人的牵挂,都揉进新的篇章里,让旧年的针脚牵着新年的线,让菜畦的暖连着远方的念,一年年,一代代,永远续下去。
陶罐里的银莲花汤还在“咕嘟”响,罐口的白汽里,光鱼影正拖着新的金线往纸上跳,像在说:新篇的开头,就从这锅热汤开始吧——菜香在,人在,故事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