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畦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湿腥气,孩子就发现暖棚的塑料布上沾着些奇怪的印子——不是露水的痕迹,是带着星蜜的指印,指缝里嵌着的褐土,和海边菜畦的沙粒一个模样。顺着指印往棚角看,那里放着个粗布包,包绳缠着根渔网线,线尾系着枚贝壳,壳里盛着的,竟是半捧异乡的泥土,土面上浮着张揉皱的桃花笺,边角还沾着片干枯的银莲花瓣。
“是远方的回信!”街坊奶奶解开布包,泥土里滚出些细小的种籽,有耐盐碱的,有抗风沙的,每粒都裹着层薄泥,像刚从菜畦里刨出来的。她捏起颗种籽凑近闻,土腥味里混着熟悉的甜香,是星蜜浸透的味道,和祠堂陶瓮里的种籽气息严丝合缝,“连泥土都带着信呢,说他们的菜长得好。”
桃花笺上的字是用竹签蘸着泥水写的,笔画歪歪扭扭却格外用力:“按您说的,往土里掺了灶灰,银莲扎根了,结的籽比去年多三成。这包土带着我们菜畦的气,混进您的土里,就当我们也在这儿种了。”末尾画着个笨拙的笑脸,嘴角的弧线里,藏着个极小的“谢”字,是用指甲在泥上刻出来的。
孩子把异乡的泥土往菜畦里撒,土粒落地的瞬间,新苗突然往两边弯,让出条细缝,缝里钻出的根须缠着渔网线往深处钻,钻过的地方,星蜜画出的线变成双色——一半是村里的黄土色,一半是海边的褐沙色,像两条支流汇成了河。归田人蹲在缝边笑:“这是泥土在认亲呢,不管哪来的土,混在一起就不分你我了。”
祠堂的供桌上,新牌旁堆起了越来越多的布包,有的来自平原,有的来自山区,每个包里都裹着点异乡的土,土上压着张桃花笺:“我们的菜能治想家的病了”“病友们看着菜畦笑的次数多了”“孩子说这是外婆家的味道”……最底下的布包用病号服的布料缝的,里面的土混着点药棉,笺上的字被泪水洇过,却透着股劲:“银莲开花那天,我能下床了”。
新泉的水面漂来个木盘,盘里的粗瓷碗盛着各色泥土,碗沿的金线连在一起,在水面拼出张完整的地图,每个土样旁都插着片银莲花瓣,瓣上的针脚印里,写着不同的故事:有的是阳台菜畦陪着病人熬过化疗的夜,有的是海边篱笆菜畦让异乡人找回了踏实,还有的是沙漠边缘的耐旱种,在风沙里开出了第一朵花,成了过路人口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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