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土的信才够真。”街坊奶奶往每个碗里撒了把村里的土,碗里的双色土突然冒出热气,在盘里凝成个光鱼影,鱼腹里装满了桃花笺,每张都写着同一句话:“菜在长,我们也在长”。孩子摸着光鱼的鳞片,突然发现上面的针脚印是连在一起的,从村里的菜畦出发,绕着地图转了圈,最后又回到了起点,像条走不完的路,却处处是牵挂。
暮色漫过菜畦时,异乡的泥土已经和村里的土融在了一起,新苗的根须在土里织出张双色网,网上的针脚印里,浮出无数个重叠的手:有翻土的,有浇水的,有摘菜的,有捧着桃花笺掉泪的……所有的手都在泥土里交叠,像在说:泥土连着泥土,菜根缠着菜根,我们从来都没分开过。
归田人把新收的菜籽装进粗布包,每个包都裹着把村里的土,包角绣着小小的光鱼。孩子往包上贴桃花笺,想了想,在“我们的菜长得好”后面,加了句“土够肥,等你来种”,字迹旁边沾着点湿泥,像怕远方的人看不清似的,特意用土加重了笔画。
山巅的风铃声裹着泥土的香飘下来,暖棚的塑料布上,新的指印还在不断增加,有的深有的浅,却都朝着菜畦的方向。街坊奶奶望着远方,突然明白这些沾着泥土的回信从不是普通的信,是把日子的重量、希望的温度、隔着山水的牵挂,都揉进了土里,让泥土当信使,让菜根当邮差,告诉每个收到信的人:不管你在哪,种着同一片菜的我们,永远在土里连着根,在香里牵着手。
新泉的木盘还在漂,碗里的泥土映着晚霞,像无数个被夕阳焐热的信,正顺着水流往远方去,带着村里的土,带着菜畦的香,带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泥土记着所有的好,我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