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的生长表在口袋里发烫,掏出来一看,表上的星蜜河镇地图正慢慢变色,所有孩子家的绿点都变成了金色,金色的线从绿点出发,在菜畦交汇成一片光团。光团里浮出行字:“明天在菜畦野餐”,字迹旁边,粘着片细小的花瓣,是重症病房窗外那株向日葵的。
傍晚收贝壳时,发现每个空壳里都多了样东西:有的装着颗晒干的向日葵籽,有的裹着根孩子扎头发的皮筋,还有个贝壳里,躺着片撕碎的病历纸,碎片拼起来,正是重症病房孩子的出院诊断——诊断结果处,被片油菜花瓣盖住了。
渔排阿叔往河里撒了把菜畦的土,河水立刻泛起绿色的涟漪,涟漪里浮出无数张叶片请柬,顺着水流漂向各个村子。“孩子们说,要让全镇的土壤都来赴约。”他指着远处,夕阳下,星蜜河的河面像铺了层绿绸缎,绸缎上的光点,正是那些载着泥土的贝壳。
夜幕降临时,菜畦中央冒出个小小的土堆,土堆上插着根向日葵杆,杆顶的花盘亮着光,像盏指路的灯。小安数了数土堆周围的脚印,不多不少,正好是住院和出院孩子的总数。生长表最后一页自动翻开,上面印着张简易的野餐清单:向日葵饼干、油菜汁、还有用泥土捏的小人和小船。
我和小安蹲在土堆旁,看着泥土里的根须悄悄编织着什么。月光洒下来时,根须的影子在地上拼出个大大的笑脸,笑脸边缘,无数细小的根须正往医院的方向延伸,像在给重症病房的孩子,递去一张带着泥土气息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