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浅水区的前期稳定和勘察工作告一段落。后续更加复杂和长期的整体打捞或切割回收方案,将由专门的海洋工程团队和海军相关部门接手,那将是一个可能持续数月甚至更久的庞大工程。
王谦接到了返回的命令。周参谋亲自来到“奋斗三号”上接他。
“王谦同志,”周参谋用力握住王谦的手,眼神中充满了赞赏与感激,“我代表海军,代表‘龙宫’行动全体参战人员,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感谢!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找到‘长城199号’,不可能成功救出七名战友,更不可能将这艘承载着国家秘密的国之重器,从‘幽灵峡谷’那个魔鬼之地安全地转移出来!你功不可没!”
王谦连忙摆手,诚恳地说:“周参谋,您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份力,提供了点不成熟的想法。真正冒着生命危险下水作业的是陈工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和潜水员,是海面上日夜坚守的船员和指挥人员,是国家投入的巨大力量和资源。我,就是个有点经验的猎人,凑巧帮上了点忙。”
周参谋看着他朴实无华却目光坚定的样子,心中更是感慨。他知道,王谦这种不居功、不忘本的品质,比他立下的功劳更加珍贵。
“走吧,我送你回基地。郑指挥和李副部长要亲自为你送行。”周参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次乘坐那架内部改装过的运输机,从南海之滨飞往北方。当飞机穿过云层,脚下再次出现那片熟悉的、广袤而雄浑的东北山林轮廓时,王谦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与安宁。那连绵的兴安岭,那蜿蜒的河流,那如同宝石般镶嵌在林海之中的牙狗屯,才是他扎根的土壤,是他力量的源泉。
在海军基地,郑指挥和李副部长果然设下了简单却庄重的宴席,为王谦践行。席间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只有军人之间最真挚的敬意和祝福。郑指挥郑重地告知王谦,关于他在此次“龙宫”行动中的卓越贡献,将形成正式报告上报,其“特聘军事技术顾问”的身份和相应待遇、权限将得到进一步明确和提升。同时,也再次强调了此次行动及相关技术的绝对保密性。
王谦对此看得很淡,他更关心的是那七名获救战友的康复情况,以及“长城199号”后续的处理。
“幸存者情况稳定,正在最好的医院接受康复治疗,他们创造了生命的奇迹!”李副部长欣慰地告知,“‘长城199号’的后续方案还在论证中,但无论如何,最关键的一步我们已经迈过去了!这离不开你的智慧和勇气!”
告别了海军基地的领导和技术团队,王谦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程。依旧是辗转的交通工具,但当那辆熟悉的吉普车颠簸在通往牙狗屯的土路上,看着车窗外那熟悉的、在秋风中摇曳的白桦林和已经泛起金黄的田野时,他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腾起来的踏实。
离家时尚是夏末,归来已是深秋。他不知道屯里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试验田的“蓝珍珠”浆果是否挺过了霜冻?雪兔家族是否又添了新丁?合作社的秋捕是否顺利?黑皮的腿伤是否彻底痊愈?还有杜小荷,还有念白和守山……
吉普车在屯口停下。王谦拎着那个略显空荡却装满了南海记忆的行囊,走下汽车。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金色的余晖洒在静谧的屯子上,家家户户屋顶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饭菜的香气,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孩子嬉闹的声音。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又好像有些不同。也许不同的,是他自己的心境。
他深吸一口这熟悉的、带着泥土和成熟庄稼味道的空气,大步向着那个亮着温暖灯火的小院走去。
南海的惊涛骇浪,深蓝之下的生死博弈,都已成过往。此刻,他只是一个归家的猎人,一个思念妻儿的丈夫和父亲。
新的故事,仍将在这片他深爱的黑土地上,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