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狗的鼻子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深沟,突然停在一棵歪脖子桦树下狂吠。王谦拨开挂满冰凌的灌木,雪粉簌簌落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树根处的雪窝里,几个梅花状的爪印清晰可见,每个不过铜钱大小,却深得反常。
\是紫貂!\杜鹏差点喊破音,手里的猎枪\咣当\撞在树干上,\前爪印深后爪印浅,准是叼着东西跑!\
王谦蹲下来,指尖轻抚那些小坑。雪粒在指腹慢慢融化,带着淡淡的腥气。他忽然捻起一根闪着蓝光的毛——在朝阳下像是一小段彩虹冻在了琥珀里。
\值钱货啊。\王建国不知何时蹲在了旁边,粗糙的手指搓着那根毛,\去年县里收购站,上等紫貂皮一张能给到八十块。\他吐出口中的旱烟渣子,\够买三袋白面还有找。\
杜小荷从后面跟上来,怀里抱着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王骁。小家伙被裹得只露出双眼睛,正滴溜溜转着看树上的冰挂。\你们爷俩撅着腚找金矿呢?\她一脚踢在王谦屁股上,积雪扑簌簌落进靴筒。
王谦正要回嘴,忽见老黑狗箭一般窜出去,撞得灌木丛哗啦作响。三十步外的雪坡上,一道紫黑色的影子正以不可思议的曲折路线飞奔,快得像道闪电在雪地上写字。
\别开枪!\王秀兰的喊声慢了半拍。杜鹏的子弹已经出膛,在雪地上炸起一蓬白雾。那道紫影倏地消失,只在空中留下几根飘落的尾毛。
\败家玩意儿!\王秀兰一巴掌拍在杜鹏后脑勺,\紫貂要打天灵盖,身上留个针眼这皮子就废了!\她从腰间解下盘细绳,\得用这个。\
王谦认出来那是\吊脚套\——七爷的绝活。细如发丝的钢丝绳浸过桐油,末端缀着片野鸡毛,风一吹就轻轻摇晃。紫貂这种好奇性子,非要去扑腾不可。
\找树洞。\王秀兰已经麻利地行动起来,\这节气紫貂爱在空心杨里做窝,洞口准有碎骨头。\
他们在向阳坡找到三处可疑的树洞。王秀兰在每个洞口前方尺许处布下套子,又掰了块松脂抹在旁边。\紫貂爱干净,回窝前非得蹭掉脚上雪不可。\她边说边退,小心地用树枝扫平自己的脚印。
等埋伏的工夫,杜小荷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展开是几张荞麦饼,夹着腌得透亮的狍子肉。\趁热吃。\她掰了块塞进王谦嘴里,油脂立刻在齿间溢开。王谦忽然注意到她虎口处的新伤——硝制貂皮用的明矾烧出来的。
\又偷学手艺?\他含混不清地问。杜小荷白了他一眼:\你儿子以后娶媳妇不得准备点像样的彩礼?\怀里的王骁适时地\哇\了一声,小手抓住母亲垂落的发梢。
老黑狗的低吼打断了夫妻私语。百米外的杨树下,套索正在剧烈摇晃。众人屏息靠近,只见一只通体紫黑的貂儿正倒吊在半空,前爪还保持着扑击的姿势。阳光透过它蓬松的尾毛,在地面投下孔雀翎似的斑纹。
\公的!\王建国声音发颤,\看这毛色,起码能评特等!\
王秀兰的动作快得眼花缭乱。她先是用皮手套捂住紫貂的口鼻,接着拇指在它后颈某处一按,那小兽立刻瘫软如泥。钢丝套解开时,貂儿天灵盖上连个红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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