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5日。沙东药材厂工地宿舍。夜色沉沉,工地上的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热列茨在简陋的单人宿舍里,右肩背部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坐在床边,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台旧的电脑——那是他自己从自己的老办公室里面带来的,以前这个电脑曾经专门用于工程设计和图纸处理,以及处理市政决策。此刻,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邮件已发送的提示,邮件收件人是露西和陈默总统。
“……已经发送了很多次了……”热列茨低声自语,手指无力地按着键盘。
自从他被保罗流放至沙东,保罗的行政管制就如同冰冷的锁链,彻底将他与外界隔离。应急管理总部的人,每天都对他实行最高级别的安保和监视,他的手机、电脑,都被他们用行政手段进行了信号干扰——虽然不至于完全切断,但那份微弱而断续的信号,可能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通讯。
热列茨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露西一定非常担心他。热列茨的那份对爱人的思念和对陈默总统的忠诚,让他无法忍受这种被彻底隔绝的境地。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但手机屏幕上,却只显示着冰冷的“无服务”字样。
“该死!”热列茨猛地将手机拍在桌上。
他那份工业总工的清醒和冷静,此刻让他彻底明白。已经不是军队副统帅。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工人。
就在热列茨陷入绝望时,铁木尔推开了宿舍的门。他手里拿着两瓶沙枣酒,酒液在灯光下反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热列茨先生!别对着你的破电脑发火了!那玩意儿比保罗执行长的脑子还不靠谱!”铁木尔大步走进宿舍,一眼就看到了热列茨那份被行政清算后的颓废。
他将酒瓶放在桌上,脸上带着怒火:“沙东应急管理部那群蠢货!他们现在,不仅在办公室的图纸里面,瞎指挥我们打井,他们连工人们的日常通讯也要干扰!今天下午,有个工人想给他的妻子报个平安,电话信号直接被切断了!他们声称,这是行政命令,为了防止‘外部势力’渗透,防止工人过于思念家乡,影响工作!”
铁木尔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那份斯拉夫人的豪迈和对行政暴行的厌恶彻底爆发:“我敢说!这根本就是保罗那个垃圾执行长的命令!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沙东药厂变成他的私人王国!他现在故意在立威,他现在连正常的市政供水都不给我们!他这是在给金沙人民下毒!他想把我们都变成他的奴隶!”
铁木尔的怒骂声在小小的宿舍里回荡,带着行政暴行下最真实的愤怒。
热列茨猛地起身,那份工业总工的警惕让他瞬间压制了铁木尔的怒火。他一步跨到铁木尔面前,猛地伸出手,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铁木尔的嘴巴!
“嘘!铁木尔兄弟!冷静!隔墙有耳!”热列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军人特有的警觉和对政治风险的规避。他指了指宿舍的墙壁,那再生水泥预制板的结构,虽然坚固,却并非完全隔音。
铁木尔的眼睛在热列茨的手掌下瞪得溜圆。他明白,保罗既然敢切断全金沙的通讯,就敢在沙东药材厂安插眼线。
热列茨松开手,眼神里充满了对保罗的无奈和对现状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