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喘着气，拄着矛站在泉眼边。血溅了他一身，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伤口裂开渗出的。他低头看了看泉眼，水还是浑的，但阳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比什么都好看。
“我们……我们成了？”卡鲁走过来，声音还在抖。
“成了。”陈默点点头，笑了，“这泉眼，现在是我们的了。”
娜姆抱着孩子跑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走到泉眼边，用手捧起一点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孩子。孩子舔了舔，没哭，反而笑了。
阿木蹲在晕倒的弯刀族人旁边，想了想，把他身上的短刀解了下来，递给陈默：“这个给你。”
陈默接过来，短刀很旧，但刀刃还算锋利。他把刀别在腰上，又看了看四周。
死驼谷不大，两边是沙丘，中间有块平地，泉眼就在平地中间。谷口窄，易守难攻，确实是个好地方。
“卡鲁，你去把骆驼找回来，能找几头是几头，骆驼能运东西，还能产奶。”陈默安排道，“阿木，你去捡点干柴，我们今晚在这里生火，既能烤肉（刚才打死了一头跑慢的骆驼），也能吓吓野兽。娜姆，你找些干净的麻布，把泉眼的水过滤一下，我们得有干净水喝。”
几个人立刻忙活起来。卡鲁牵着一头找回来的骆驼往回走，阿木抱了一大捆干柴，娜姆蹲在泉眼边，用麻布仔细过滤着水。
太阳快落山了，沙漠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火生起来了，骆驼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响，香味飘得老远。
陈默坐在火堆边，看着卡鲁、阿木、娜姆围着篝火，大口吃着烤肉，孩子在娜姆怀里啃着一小块骆驼奶做的糊糊，脸上沾得都是。
他突然觉得，这地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陈默，”卡鲁吃着肉，突然问，“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陈默点点头：“对，住在这里。”
“那……我们这个‘家’，叫什么名字啊？”阿木问。他以前的部落被灭了，早就没家了，现在说起“家”，眼睛亮晶晶的。
陈默想了想。他是华人，从海边来，现在却在沙漠里扎了根。这地方是他们用命抢来的，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叫‘磐石部’吧。”陈默说，“坚如磐石，在这沙漠里，扎下根，就再也不挪了。”
“磐石部……”卡鲁念叨着，笑了，“好名字！”
娜姆也笑了，往陈默手里递了块烤好的骆驼肉：“快吃吧，吃完了好休息。”
陈默咬了一大口骆驼肉，肉有点柴，但嚼着很香。他看着篝火旁的几个人，又看了看谷口的方向。
磐石部，现在只有三个可以打仗的人，一个孩子，一头骆驼。
但他知道，会慢慢变多的。
那些在沙漠里瞎跑的逃犯，那些被部落欺负的人，只要知道这里有口水喝，有口饭吃，有个能挡风雨的“家”，他们总会来的。
莫巴的唇盘族，红泥族，弯刀族……他们迟早会发现这里。
但没关系。
他陈默，以前能带着茶箱闯过枪林弹雨，现在就能带着“磐石部”的人，在这沙漠里，守住这口泉眼，守住这个家。
火光照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腰上的短刀闪着光，怀里的半把茶末，似乎也染上了点烟火气。
沙海万里，龙蛇起陆。
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