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上存在这种可能性。但风险极高。一旦被判定为‘恶意攻击’而非‘意外艺术’，反应将极其迅速且严厉。】
“知道了。继续收集情报，特别是关于现场设备型号、网络拓扑和应急预案的细节。”陆川关掉界面，对其他人说，“走吧，回公寓。老王，今晚吃啥？需要点能启发灵感的。”
王铁柱点头：“可尝试本地特色奶酪火锅，辅以声波水调制的苹果酒。高热量的食物或有助于应对复杂决策。”
回到公寓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没有标识的牛皮纸袋。王铁柱谨慎检查后打开，里面是两罐蜂蜜，标签手写着“静谧山谷”和“晨曦林地”，还有一张简单的卡片，打印着一行字：“试用装。期待你们的茶蜜配方反馈。——艾琳娜 & 蜂群”
莉莉安拿起一罐，打开嗅了嗅，又用手指蘸了一点品尝。“‘晨曦林地’这罐……能量场更活跃，有一种‘唤醒’和‘清晰’的感觉。和‘静谧山谷’的‘安抚’效果不同。她真的调制出了不同‘情绪倾向’的蜂蜜。”
程砚秋立刻来了兴趣：“需用仪器分析其频率残留特征！或可验证‘声波引导蜂群’之真实性！”
就在他们研究蜂蜜时，陆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加密视频通话请求。他走到书房，接通。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虚拟形象——一只由简洁几何线条构成的、正在跳着复杂“8字舞”的蜜蜂，背景是流动的二进制代码。
“陆川先生，”一个经过处理的、非男非女的电子音响起，“我们观察了你们在理事会研讨会上的表现。有趣的观点。尤其是关于‘非指令性干预’和‘生命共鸣’。”
陆川不动声色：“你是谁？”
“你可以称呼我们为‘蜂巢思维小组’。”电子蜜蜂的舞蹈节奏变化着，“我们是一群对‘集体智能’和‘分布式决策’感兴趣的研究者。我们认为，你们用鹦鹉和茶所做的，是一种原始但迷人的‘生物启发式社会调节’实验。而我们，在尝试用算法模拟和优化类似的过程。”
“所以？”
“所以，我们想提议一个合作。”电子蜜蜂停了下来，“我们知道你们在计划对索罗斯婚礼进行某种‘干预’。我们也知道，那家承包婚礼技术的公司，其系统有一个核心理念：‘一切异常皆可转化为叙事素材’。我们认为，如果你们的干预足够精妙，或许能成为一场更大‘表演’的序幕，一场揭露‘量化先知’们试图用算法彻底规划人类情绪与社交图谱的表演。”
陆川心中警铃大作，但表情保持平静：“听起来你们知道的不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又为什么和你们合作？”
“因为我们有你们没有的资源：我们深入了那家技术公司的测试服务器，拿到了部分核心算法的测试接口；我们还能提供婚礼现场部分物理接入点的信息；我们甚至可以帮助你们，在干预实施后，引导舆论解读，将其导向对‘情绪操控技术’的批判性讨论，而不是简单的黑客恶作剧。”电子蜜蜂的复眼闪烁着微光，“至于信任……我们可以先支付‘定金’。检查你们刚刚收到的蜂蜜。‘晨曦林地’那罐的底部，有一层特殊的结晶层，用温水化开后，是一组加密坐标和时间，指向苏黎世湖边一个废弃的观测站。那里有我们留给你们的，关于婚礼现场安防情绪监测系统的初步分析报告，以及一个安全的物理会面地点，如果你们想进一步谈谈。”
通话戛然而止。
陆川走出书房，拿起那罐“晨曦林地”蜂蜜，对着灯光仔细看。果然，在底部靠近玻璃壁的地方，有一层比其他部分更细腻、颜色略深的结晶。他按照提示，小心地用温水化开那层结晶，得到一小杯琥珀色的液体。苏杭迅速扫描分析，从液体中解码出了一串信息。
“坐标确认，是湖北岸一个上世纪中叶的气象观测站，已废弃多年。时间：明晚十一点。”苏杭报告，“初步扫描该坐标周边，未发现明显的埋伏或监控迹象。但无法排除更隐蔽的监视。”
莉莉安感知着那杯解码后的液体：“能量痕迹很干净，没有恶意或欺骗的感觉。但非常……抽象和理性，就像刚才那个电子声音。”
程砚秋则对“蜂巢思维小组”的理论更感兴趣：“若其真能模拟‘分布式决策’，或对吾等理解‘奶茶币’社群之共识形成机制大有裨益！”
王铁柱提醒：“此乃明显之招揽，亦可能是陷阱。需万分谨慎。”
陆川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蜂蜜罐，又看看窗外苏黎世沉沉的雨夜。蜂蜜的甜味似乎还在舌尖残留，混合着一种冰冷的、电子化的余韵。
“信息战、技术劫持、社会实验、伦理辩论……现在连蜂蜜都成了加密通讯工具了。”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这瑞士之旅，真是越来越像一锅用金融算法、鹦鹉叫声、安神茶和量子蜂蜜乱炖出来的魔幻汤了。”
他放下罐子，眼神变得锐利：“明晚，我和老王去那个观测站看看。莉莉安和程先生留守，保持警惕。苏杭，全面监控那个区域，做好远程支援和撤离预案。系统，准备好‘深潜协议’β版，可能需要现场测试。”
“至于合作……”他顿了顿，“先看看他们的‘定金’成色如何。如果真是想搞个大新闻，一起给‘量化先知’们添点堵，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敌人的敌人……”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在这座充满精密计算和古老金钱的城市里，一群带着鹦鹉和奶茶的荒诞对冲者，一个神秘的蜂巢算法小组，一场即将举行的奢华婚礼，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试图规划一切情绪与价值的“先知”们，似乎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推向某个交汇点。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利马特河的水位似乎涨了一些，水流声在夜里传得很远。对岸金融区的灯光在雨幕中晕开，如同融化在黑暗中的金色蜜糖，甜美，诱惑，却无人知晓其中是否也藏着加密的讯息，或者蛰人的毒刺。
公寓里，程砚秋已经开始用仪器分析两罐蜂蜜的声波残留频谱。莉莉安静静冥想，试图捕捉空气中可能残留的、来自那个加密通话的更多能量痕迹。王铁柱检查着随身装备，规划着明晚可能用到的路线和工具。
陆川走到露台边缘，任由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他想起穆勒博士的话：“在所有的先知中，疯子往往最先看到真相。”
也许，在这座城市里，疯子不止他们这一伙。而真相，或许就藏在那罐底部有着加密结晶的蜂蜜里，藏在湖边那座废弃观测站的黑暗中，藏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注定不会平静的婚礼的华美帷幕之后。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蜂巢思维……不知道你们的‘蜂王’，到底想酿一罐什么样的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