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如坐针毡。她悄悄检查了枕下的小竹节和藏在墙缝中的银钱地契,又将应急的“逃难包”取出,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次日,天色阴沉。村中气氛肃杀,无人敢大声喧哗。官差开始逐户盘问,重点自然是徐三公的邻里亲朋以及与周记铺子有过往来的人家。
林薇薇一家也被传唤至临时设在祠堂的公堂前问话。问题无非是昨日行踪、可曾见可疑人物、与徐三公可有过节等。林薇薇谨记“言多必失”的原则,应答极其谨慎,只道昨日全天在制作点劳作,傍晚方归,未曾见异常,与徐三公仅有数面之缘,绝无过节。官差见她神色惶恐,言语朴实,也未过多为难。
然而,当她退下时,眼角余光瞥见赵守仁正与那班头在角落低声交谈,赵守仁眼神闪烁,不时瞥向她的方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果然,午后,便有官差前来棚屋“复查”,态度明显严厉了许多,问题也开始围绕她与周掌柜的旧怨、平日进山采药的行踪、以及赵守仁对她的“关照”展开。虽未明指,但怀疑之意已昭然若揭。
林薇薇心中冰冷,知道赵守仁果然开始甩锅了!他定是向官差暗示了她与周掌柜的矛盾,甚至可能扭曲她进山采药的行为!
她极力保持镇定,将所有问题都引向“安分守己、仰人鼻息、只为求生”的方向,反复强调自身的弱小与无助。官差搜查了棚屋,自然一无所获,但离去的眼神却依旧充满审视。
压力如山般压来。林薇薇知道,自己已成为官差重点怀疑对象之一。若迟迟找不到真凶,她极可能被推出去顶罪!
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自救!至少,要弄清楚徐三公之死的真相,或者找到能转移官差视线的线索!
然而,村庄被封锁,官差巡逻严密,如何调查?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呜咽。林薇薇悄无声息地坐起,换上深色旧衣,脸上抹了锅底灰。她必须冒险一试!目标——徐三公家凶案现场!官差白日已初步勘察完毕,夜间看守或许松懈,或许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她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凭借对村中地形的熟悉,利用阴影和篱笆的掩护,极其艰难地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官差,有两次几乎与之擦肩而过,心跳如擂鼓。
终于,她潜至徐家矮院附近。院门已被官贴封条封住,院内一片死寂,并无看守。她绕至后院,发现一处篱笆有破损,小心钻入。
院内血腥味尚未散尽,在冰冷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她借微弱星光,屏息凝神,仔细查看地面——官差显然已清理过现场,但泥地上依旧留有杂乱的脚印和拖拽痕迹。
她一寸寸地搜索,不放过任何角落。终于,在一处靠近墙根的、未被完全踩踏的湿软泥地上,她发现了一个模糊却独特的脚印!那脚印比寻常男子脚印略小,鞋底纹路奇特,似是一种罕见的草鞋编织 pattern,绝非村民常见式样!而且,这脚印的方向,似是朝着后院篱笆的破损处!
林薇薇心中剧震!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脚印!官差竟未发现?(或是发现了但未重视?)
她来不及细想,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用于拓印药材的软泥和一小片桑皮纸,极其小心地将那脚印拓印下来!随后,她又仔细检查了篱笆破损处,发现一根尖锐的木刺上,勾挂着一小缕极细微的、深蓝色的粗麻纤维!
她小心取下纤维,与拓印一同包好,藏入怀中。
正欲离开,忽听远处传来脚步声和灯笼光!官差巡夜过来了!
林薇薇大惊,立刻匍匐在地,缩进一堆柴垛的阴影中,屏住呼吸。
灯光渐近,竟是那班头亲自带队巡查!他们在徐家院外稍作停留。
“头儿,这破案子真邪门,一点头绪没有。”一个官差抱怨道。
班头冷哼:“急什么?赵守仁那老小子心里有鬼,逼一逼,总能吐出点东西。还有那个流放来的林家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 总得有个交代。”
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薇薇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赵守仁果然在攀咬!官差果然在找替罪羊!
她等到四下彻底无声,才敢慢慢爬出,带着那两份可能关乎生死的“证据”,如同惊弓之鸟,循原路拼命逃回棚屋。
缩回床上,她心脏仍在狂跳。摸出那份拓印和那缕纤维,在黑暗中,她的目光锐利如刀。
这线索,是救命的稻草,也可能是催命的符咒。该如何运用?交给官差?他们可信吗?据为己有,暗中调查?又如何入手?
窗外,寒风呼啸,夜色浓重得化不开。
新的迷局,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