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查账,会不会也…”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清。
林薇薇心中冷笑,脚步未停。这是赵守仁惯用的伎俩,散布流言,制造怀疑,让她在村中孤立无援,届时若想栽赃,便容易得多。
她并未辩解,亦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依旧每日如常劳作,对任何投来的异样目光都报以怯懦的低头回避,仿佛逆来顺受。她知道,此时任何激烈的反应都会落入圈套。唯有极度低调,才能最大程度降低自身存在感,避免成为焦点。
然而,流言并未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有人“忆起”林薇薇曾“偶然”发现过“重要线索”,暗示其与某些事件关联匪浅。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林薇薇心知不能再坐视不理。她必须采取行动, subtly 扭转舆论,至少不能让自己完全陷入被动。
她选择了“以柔克刚”。她不再只是回避,而是开始“主动”示弱。她刻意在孙寡妇、徐婆婆等几位素有善名、且对她略有善意的老人面前,露出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情,低声倾诉:“近日不知为何,总觉有人指指点点,心中害怕得很… … 可是晚辈做错了什么?家中老母幼弟皆赖此微薄收入过活,若… … 若惹人厌弃,可如何是好…”言语间充满对生计的担忧与对未来的恐惧,绝口不提流言内容,却将受害者的姿态做足。
孙寡妇等人本就对林薇薇的勤勉孝顺有所好感,见她如此惶恐,又联想到近日关于赵守仁的负面传闻,自然心生同情,反而出言安慰:“好孩子,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安心做活便是。”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与其他村妇闲聊时,替林薇薇说上几句好话,如“薇薇丫头不易”、“心思纯善”云云。
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部分恶意流言的侵蚀,为她赢得了一丝微弱的舆论缓冲。
与此同时,官差对赵守仁的核查似乎取得了实质性进展。有消息传出,账目确有问题,亏空数额不小,且与周记铺子往来账目混乱,疑点重重。赵守仁被传唤至临时官署的次数越发频繁,每次出来脸色都更加难看。
村中的暗流愈发汹涌。往日依附赵守仁的一些人开始悄然疏远,甚至有人暗中向官差提供线索。赵守仁俨然已成众矢之的。
林薇薇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即将到来。她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收敛全部气息,肌肉紧绷,等待着猎物最虚弱、破绽最大的那一瞬间。
她再次清点了鹰嘴岩秘穴的物资,检查了逃生路线,将最关键的银钱地契和急救药物贴身藏好。她甚至暗中与母亲柳氏和弟弟林澈进行了最后一次简单的沟通,约定了一旦发生剧变、无法联系时的紧急汇合点和暗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夜,月黑风高。村中异常寂静,连犬吠声都稀少了许多。林薇薇和衣而卧,枕下藏着那枚冰凉的小竹节,耳中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她知道,风暴,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