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点点头,话锋一转,似闲聊般问道:“姑娘这般手艺,是家传所学?”
来了!林薇薇依计答道:“回管事话,家母略通草药,晚辈自幼耳濡目染。后来… … 后来家中遭变,流落至此,幸得村里制作点收留,平日接触药材多了,自己便胡乱琢磨,又偶得一本残破药书,照猫画虎,让大人见笑了。”她将技艺来源归于家学、实践和“残破药书”,合情合理。
李管事未置可否,又问道:“如今在村中制作点,可还顺心?”
林薇薇适时流露出些许忧虑:“承蒙里正大人关照,尚能糊口。只是… … 只是近日村中商议组建村社,制作点或将并入,日后如何,尚未可知… …”她点到即止,绝不抱怨。
李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再追问村务,转而道:“我家主人对姑娘炮制的药材甚是满意。日后若有所需,还会叨扰。价格方面,姑娘可还满意?”
林薇薇连忙道:“贵客厚赐,晚辈感激不尽!价格已是极好,不敢再有奢求。”态度不卑不亢。
整个接触过程,李管事问得巧妙,林薇薇答得谨慎,双方都在试探,却又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距离。最终,李管事支付了尾款,收好药材,并未久留,便与王掌柜告辞离去。
送走客人,林薇薇后背已被冷汗湿透。这次接触,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她勉强演了下来,且似乎并未露出破绽。李管事最后的表态,暗示了长期合作的意向,这无疑是个积极的信号。
然而,她不敢有丝毫放松。李管事那双锐利的眼睛,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此人绝非易与之辈,背后的贵客更是深不可测。与虎谋皮,必须万分小心。
她将这次所得的银钱大部分藏入秘穴,意识到必须加速独立计划的执行。村社化的压力迫在眉睫,与贵客的合作虽有机遇,却充满变数,绝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
她开始更隐秘地扩大秘密药园的种植,尤其是贵客可能需要的茯苓、陈皮等药材的幼苗培育。同时,她通过济安堂渠道,换取了更多关于药材市场行情和炮制技艺的书籍(伪装成旧物),加紧学习,提升自身价值。
数日后,冯老伯带来王掌柜的口信,言简意赅:“李管事甚为满意,姑娘安心。” 这意味着,第一关,她算是过了。
林薇薇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一条更险峻却也可能更宽广的路,已经在她面前露出了模糊的轮廓。下一步,是如何在这条路上走稳,并利用它带来资源,彻底解决村社化带来的生存危机。
她望向制作点的方向,目光沉静。与徐石头的周旋,与李管事的博弈,都将是接下来考验她智慧与勇气的关键。而她的底气,来自于鹰嘴岩中日益丰厚的储备,和手中日益精进的技艺。
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这一次,她手中至少握住了一把虽不锋利、却已磨出韧性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