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手艺非凡,我家东主十分欣赏。”管事笑眯眯道,“悦来居在镇上也是数得着的字号。东主惜才,有意请姑娘到店中掌勺,专司药膳,薪俸必厚,远胜在这乡野小店辛苦。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旁边的李婶王嫂都露出羡慕之色。能去镇上大酒楼,可是乡下人想都不敢想的好出路!
林薇薇心中却是一凛。这是明目张胆的“挖角”,但其背后意图,绝不止于惜才那么简单。悦来居若真看重药膳,大可自行研制或聘请成名厨师,何须来挖她一个乡野丫头?极大可能是想将她连同她掌握的、已小有名气的“药膳”配方一并掌控,甚至可能借此打压这间初露头角的小店,消除潜在竞争。
她若应允,便是寄人篱下,配方技艺恐被巧取豪夺,最终能否立足还未可知。若拒绝,则可能得罪地头蛇,引来报复。
电光火石间,林薇薇已有了决断。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承蒙贵东主和管事大人抬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诚恳而无奈,“晚辈家中尚有老母幼弟需奉养,且此间酒馆乃村里公产,承蒙里正和乡亲信重,委以打理之责,岂敢为一己之私轻易弃之?再者,晚辈所学不过些粗浅土方,偶合时节地利,方有些许效果,实难登大雅之堂,恐负贵店盛名。”
她这番说辞,既表达了感恩,又以家庭责任和村集体托付为由婉拒,合情合理,更自谦技艺粗浅,将功劳归于“水土”,给足了对方台阶下。
那管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见林薇薇态度坚决,言辞恳切,也不好强逼,只得打个哈哈:“姑娘孝义可嘉,重信守诺,令人佩服。既如此,鄙人便如实回禀东主。日后姑娘若改变主意,悦来居大门随时为姑娘敞开。” 说罢,便告辞离去。
林薇薇送至门口,心中明白,此事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悦来居的觊觎,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当晚,她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了徐石头。徐石头听后,面色凝重。他深知镇上车马店的手段,也明白林薇薇和这酒馆对村子如今的重要性。他沉吟良久,道:“薇薇,你做得对。悦来居势大,我们招惹不起,但也不能任人拿捏。这酒馆是村子的脸面,也是你的根基,绝不能丢。日后你行事需更加谨慎,若有难处,村里定当为你周旋。”
有了徐石头的表态,林薇薇心下稍安。她知道,自己与村子的利益已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经此两番试探,林薇薇更加坚定了“守正出奇”的信念。她深知,在这势力错综的世间,唯有自身技艺精湛、根基稳固、且懂得借势而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她继续用心经营酒馆,对往来客人无论贫富贵贱,皆一视同仁,以诚相待,药膳食疗务求实效,绝不虚夸。同时,她与济安堂的“暗线”联系也更加紧密,通过王掌柜, subtly 了解镇上动向,并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些悦来居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
破酒馆的灯火,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中,依旧每夜亮起。那淡淡的药香,不仅温暖了过往行人的肠胃,更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片小小的天地,有其不容轻侮的坚守与力量。林薇薇站在灶台前,目光沉静,手中的锅铲翻飞间,已不仅仅是在烹饪食物,更是在这纷繁世间,为自己和小店,炒制着一份安身立命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