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魄微光与冷面煞星的“烬余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尖锐的碎石硌进脚底早已磨破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地下河水的寒气如同无数钢针,透过湿透的单薄衣衫,刺入骨髓。苏晚栀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厉战身上,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次细微颤抖,听到他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因牵动伤口而泄露出的沉重喘息。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绷紧如铁,稳住了她虚浮踉跄的脚步,也支撑着他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两人相互搀扶,在昏暗死寂的洞穴中,朝着那点微弱却固执的光源,艰难跋涉。彼此紧贴的掌心间,那缕微弱的灰金暖流,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维系着,成为这绝望旅途中唯一的温暖与支撑。它缓慢地流转,微弱地滋养着两人千疮百孔的身体,延缓着生机的流逝。
厉战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孤松,但苏晚栀贴着他胸膛的脸颊,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跳的紊乱与无力。他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内腑震荡,左臂几乎报废,全凭一股非人的意志力在强撑。苏晚栀心中酸楚难言,泪水混合着汗水血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成了他的拖累,可此刻,除了紧紧跟随,将彼此掌心那点微弱的力量传递过去,她什么也做不了。
光点逐渐变大,轮廓清晰起来。那并非出口,而是一处更为宽阔的地下洞穴尽头,岩壁上方裂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天光(或许是正午的阳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在布满幽蓝苔藓的洞内投下一道朦胧的光柱。光柱之下,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由天然白玉石围成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比外面河水更加精纯浓郁的灵气,水底铺着细白的沙子,隐隐有温热的蒸汽氤氲上升。
“温泉?”苏晚栀虚弱地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温暖的水源,对厉战的重伤至关重要。
厉战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洞穴。洞穴不大,除了这处水池,只有几块巨大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岩石,并无其他出路,也没有野兽或人迹。他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些,但警惕未减。
“小心。”他哑声提醒,揽着苏晚栀,缓慢地挪到一块背光的大岩石后,才脱力般靠坐下去,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先处理伤口,我去看看那水。”苏晚栀强撑着想要起身。她必须做点什么。
“待着。”厉战按住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却强势的命令。他闭上眼,缓了几息,才重新睁开,目光落在那水池上,眸中闪过一丝审视。“此地灵气异常精纯,或有古怪。我先试。”
他示意苏晚栀别动,自己则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子,运起体内残存的一丝气力,屈指弹向水池。
“噗通。”石子落入水中,溅起细小水花,池水荡漾开圈圈涟漪,并无任何异常发生。只有那精纯的灵气随着水波扩散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厉战眉头微蹙,又等待片刻,确认无误后,才低声道:“水应无毒。可暂用。”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去取水,却因脱力而踉跄了一下。苏晚栀连忙扶住他,“你别动,我去!”
看着她眼中不容拒绝的坚持,厉战沉默了一下,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将那个空空如也的水囊递给她。“小心。”
苏晚栀接过水囊,深吸一口气,忍着浑身剧痛,一步步挪到池边。池水触手温热,灵气扑面而来,让她几乎枯竭的丹田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悸动。她心中稍安,连忙俯身,将水囊灌满。自己也掬起一捧水,小心地喝了几口。水温润甘甜,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入腹后化作暖流,迅速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和身体的虚弱感。
她心中一喜,连忙将水囊拿回给厉战。
厉战接过,没有立刻饮用,而是先仔细嗅了嗅,又倒出几滴在指尖尝了尝,确认无误后,才仰头缓缓喝下。温热的泉水带着精纯的灵气涌入干涸的经脉,让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这水……很好。”他哑声评价,将水囊递还给苏晚栀,“多喝些。”
苏晚栀点点头,又喝了几大口,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她看着厉战背后那狰狞的伤口和扭曲的左臂,心揪紧了。“我帮你清洗伤口,重新上药。”
这一次,厉战没有拒绝。他背靠着岩石,微微侧过身,将伤痕累累的后背暴露在她面前。玄色衣衫早已和凝固的血污粘在一起,苏晚栀咬着牙,用泉水浸湿了撕下的干净里衣布料,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为他擦拭。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
厉战身体僵硬着,紧抿着薄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始终一声不吭。只有偶尔肌肉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泄露了他正承受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