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在地的赵德明，自己转动轮椅，面向房门。
门外的沈醉立刻示意心腹离开，自己亲自推开门，恭敬地迎候。
毛人凤看了沈醉一眼，那眼神深邃难测：“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沈醉心中一凛，知道瞒不过，连忙躬身道：“听到了，局座。”
“口供拿到后，原件密封，直接交给我。”毛人凤淡淡道，“你留一份副本。在我发话之前，不得对郑介民采取任何行动，更不得泄露半分。”
“是！卑职明白！”沈醉立刻应道。他明白，毛人凤这是要亲自掌控这张王牌，如何打，什么时候打，都由他来决定。自己虽然拿到了副本，但主动权，已经悄然转移。
毛人凤被推走了，留下沈醉在原地，心情复杂。他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足以扳倒郑介民的口供，但却是在毛人凤的阴影下拿到的。而赵德明与毛人凤的血亲关系，以及毛人凤最后那句“你的生死要看你的口供值不值得换你这条命”，更是让他感到一股寒意。毛人凤对至亲尚且如此冷酷，对他这个外人……
郑耀先很快从马奎那里得知了毛人凤亲自前往安全屋见赵德明的消息。他立刻意识到，局面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毛人凤的强势介入，意味着最高层面的博弈已经开始，沈醉手中的“刀”虽然依旧锋利，但挥舞刀的手，已经换成了毛人凤。
他必须加快自己的步伐。码头突击搜查行动，不能再等了！
也就在这时，刘铭章那边再次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和苏晓晚经过连续奋战，终于成功解析出了那段残缺坐标的大部分信息，结合白若兰提供的旧勘测图，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下关码头五号仓库区后方、一片紧邻江堤的、标记着“废弃通风管道及附属结构”的区域内！那里，极有可能隐藏着“锋镝”的据点，或者是“零点”行动的关键设施！
刘铭章心急如焚，他必须立刻将这个准确坐标传递给郑耀先！然而，常规渠道风险太高。情急之下，他想起了一个极其隐秘的、仅在万不得已时使用的应急方法——利用电讯处大楼顶层那个用于测试大型天线的、很少有人上去的露台，在特定时间，用镜片反光发送简短的莫尔斯码！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一旦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
他找了一个借口支开苏晓晚，独自携带一小面化妆镜，悄悄潜上了顶层露台。他选择在夕阳西下、光线角度最合适、且楼下人员视线容易受到干扰的时刻，对着远处一栋他预设的、郑耀先有可能观察到的大楼方向，用镜片反射阳光，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代表坐标的莫尔斯码信号。
他祈祷着，郑耀先能够看到，并且能够理解。
郑耀先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恰好正对着电讯处大楼的方向。夕阳的余晖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电讯处大楼顶层，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规律的反光闪烁！
他心中猛地一动！立刻拿起桌上的望远镜，调整焦距，对准了那个方向！
是莫尔斯码！虽然断断续续，但他还是艰难地辨认出了那几个关键的坐标数字和代表“确认”的代码！
刘铭章！他竟然用了如此危险的方式！
郑耀先心中巨震，既佩服刘铭章的胆大心细，又为他的安危感到担忧。他迅速记下坐标，对着那个方向，不易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反光信号消失了。
郑耀先放下望远镜，目光投向窗外暮色渐浓的下关码头方向。坐标已经到手，白若兰提供的隐秘通道信息也已由马奎设法获取，赵德明的口供虽然被毛人凤掌控，但至少证实了“r.e.d.”计划与郑介民及美国势力的勾结。
所有的线索，终于汇聚到了一个点上。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利剑”小组。
“马奎，通知所有参与行动人员，按原定计划，今夜零点，准时行动！目标，下关码头五号仓库区及周边！记住，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找到并摧毁‘锋镝’据点，获取‘r.e.d.’计划的实证！行动代号——‘斩首’！”
图穷匕见，血亲反目之后，一场直插敌人心脏的“斩首”行动，即将在这金陵夜色中，拉开血腥的序幕。而“零点”的倒计时，也即将走向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