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港的晨雾刚刚漫过码头的石阶，破碎的天空还残留着一丝混沌的余韵。阿烬站在钟楼的顶端，指尖划过空气里尚未消散的黑色能量，那些能量像是温顺的游鱼，在他掌心聚散离合。他的眼眸深处，一半是人间烟火的暖光，一半是无名之渊的幽黑，两种极致的色彩交融，凝成了一双看透虚妄的眼睛。
下方的街道上，人们正忙着修补被摧毁的房屋，孩童的嬉闹声穿过薄雾飘来，与海风的呜咽交织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就在几个时辰前，这座城市险些沦为多元宇宙崩塌的第一块祭品。只有三位守护者静静立在阿烬身后，他们的金色战甲上还沾着混沌生物的黑色血液，目光里带着审视与凝重。
“那道裂缝，与之前的无名之渊截然不同。”无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抬手指向天空，那里有一道极细的银线，像是有人用针尖划破了天幕。寻常人看不见这道银线，唯有触及过多元宇宙本源的存在，才能察觉到银线另一端传来的、陌生到令人心悸的气息。
阿烬微微颔首，他能感觉到那道银线里涌动的力量，既不属于光明，也不属于黑暗，更不是被遗忘的存在所掌控的混沌。那是一种……带着秩序感的冰冷，像是精密的齿轮在转动，每一次咬合都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
“多元宇宙的壁垒，从来都不是密不透风的。”元相叹了口气，伸手拂过钟楼的石砖，那些石砖上残留的符文瞬间亮起，又黯淡下去，“第一纪元时，我们以为封印了‘被遗忘的存在’，就守住了所有的防线。却忘了，在我们认知的宇宙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疆土。”
时烬的目光落在阿烬身上，这位掌控着时间碎片的守护者，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你融合了‘被遗忘的存在’，力量已经触及到了多元宇宙的本源。现在，那道裂缝背后的存在，已经注意到你了。”
阿烬没有说话，他闭上眼，意识顺着那道银线蔓延而去。穿过层层叠叠的宇宙壁垒，他看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那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一片无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平原。平原上矗立着无数座高塔，塔身由不知名的白色晶体筑成，塔顶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是一双双俯瞰众生的眼睛。
在那些高塔的中心，有一座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建筑，无数细小的身影在建筑内外穿梭。那些身影没有血肉，只有金属铸就的躯壳，它们的眼眸是红色的光点，行动起来整齐划一，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突然，一股强烈的窥探感传来，像是有一双眼睛透过银线，与阿烬的意识撞了个正着。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物品。阿烬猛地睁开眼，胸口一阵闷痛，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液。
“怎么样？”无始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阿烬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凝重：“那里是一个被‘秩序’统治的世界。没有混沌，没有自由，所有的存在都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行，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秩序？”元相皱起眉头，“多元宇宙的存在，本就是混沌与秩序的平衡。为何那里的秩序，会让你感到如此强烈的威胁？”
“因为那里的秩序，是建立在抹杀一切‘变数’的基础上的。”阿烬的声音低沉，“我在那些金属身影的意识里，看到了两个字——‘净化’。它们认为，所有存在混沌与自由意志的宇宙，都是‘污染’，都需要被净化。”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那道银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白色的光束从银线中射出，瞬间落在灰港的码头之上。光束散去，一个身高丈许的金属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它的躯壳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缝隙，红色的眼眸扫过四周，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符合‘污染’特征。”金属身影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机械的合成音，“根据‘净化法则’，此地将被清除。”
话音刚落，金属身影的右臂突然变形，化作一门闪烁着白光的炮口。炮口对准码头边的一座房屋，一道白色的光束瞬间射出。那座由青石筑成的房屋，在光束的照射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化作了一缕飞灰，连一丝残渣都没有留下。
“不好！”时烬低喝一声，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冲向金属身影。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由时间碎片凝成的长剑，剑身闪烁着流转的光芒，一剑劈向金属身影的头颅。
当的一声脆响，长剑与金属躯壳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时烬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连连后退，虎口一阵发麻。而那金属身影的头颅，却没有丝毫损伤，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防御强度超出预估。”金属身影的红色眼眸转向时烬，“判定为高等级污染源，优先清除。”
它的左臂也随之变形，化作一柄锋利的长刀，带着破空之声斩向时烬。无始见状，身形一晃，挡在时烬身前，掌心金色光芒暴涨，一面巨大的盾牌瞬间凝聚而成。长刀与盾牌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码头的石阶震得粉碎。
阿烬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愈发冰冷。他能感觉到，这个金属身影的力量，虽然不如融合前的“被遗忘的存在”，但它的攻击方式却无比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手都直指要害。更可怕的是，它的躯壳似乎能吸收并转化能量，刚才时烬的时间长剑，还有无始的防御盾牌，都有一部分能量被它吸收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元相的声音响起，他双手结印，无数金色符文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向金属身影罩去，“它的能量来源，应该在胸口的红色核心处。只要毁掉核心，就能击败它。”
金属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红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它的身体突然旋转起来，白色的光束从炮口中疯狂射出，将四周的符文网射得千疮百孔。同时，它的长刀挥舞得更快，逼得无始和时烬连连后退。
阿烬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力量开始涌动。一半是属于他的光明之力，一半是属于“被遗忘的存在”的混沌之力，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交织，化作一股全新的、难以言喻的能量。他的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虚影，虚影一半是身披战甲的战士，一半是笼罩在黑暗中的巨兽，正是融合后的他的真实形态。
“你的秩序，束缚不了我。”阿烬的声音传遍整个灰港，他抬手一挥，一股黑色的能量浪潮汹涌而出，瞬间将金属身影包裹。那能量浪潮中，夹杂着无数的记忆碎片，有第一纪元的战火，有灰港的烟火，有他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这些带着“变数”的记忆碎片，对于追求绝对秩序的金属身影来说，是最致命的毒药。
金属身影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起来，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混乱。它试图挣脱能量浪潮的束缚，却发现那些记忆碎片像是跗骨之蛆，不断地钻入它的金属躯壳，破坏着它体内的程序。
“警告！检测到未知入侵，程序紊乱……”金属身影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启动……自爆程序……”
“想自爆？没那么容易！”阿烬低喝一声，身形一闪，出现在金属身影的面前。他伸出手，按在金属身影的胸口，体内的能量疯狂涌入，强行压制住它体内的自爆程序。同时，他的意识探入金属身影的核心，试图读取里面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