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先祖的遗产!那是葛朗尼的神圣恩赐!你把它卖给了一群该死的耗子?!”
“为了什么?为了几块发霉的面包?为了能在这个耗子洞里多苟活几天?!”
“格伦森!看看你的胡子!它已经不再值得被编成辫子了!”
“它是耻辱的象征!是背叛的标志!”
索尔加转身,从一个年轻族人的背上拽下一本厚重的、用锁链捆绑着的书籍。
那是巴鲁克氏族的仇恨之书,虽然封面已经破损,虽然书页已经泛黄,但它依然是这个流亡氏族最宝贵的财富。
“打开它!”
索尔加命令道。
那个年轻矮人颤抖着打开书页,翻到最新的一页空白处。
索尔加拔出腰间的匕首,在自己的拇指上狠狠划了一刀。
鲜血涌出。
他用带血的拇指,在那一页上重重地按了下去,然后用颤抖但坚定的笔迹写下了一行字。
“所谓的卡拉克.格林姆霍德,居住着来自卡拉兹.安格尔背誓者。”
“大仇已记!”
他合上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矮人。”
“你们是‘dawi-zharr’(混沌矮人)的走狗,是比地精更低贱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我们要清洗这个世界的污秽,我会亲自带着战斧回来,砍下你们每一个人的脑袋!”
索尔加最后看了一眼格伦森,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决绝。
“我们走!”
“哪怕是死在荒野上,被座狼分食,也绝不接受耗子的施舍!”
巴鲁克氏族的队伍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来时的黑暗隧道走去。
哪怕是伤员,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他们的背影挺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崩断的琴弦。
格伦森站在原地,就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看着那些曾经的同胞,看着他们为了所谓的荣耀,拒绝了生存的希望,一步步走向死亡。
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自我怀疑在他的心中蔓延。
“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他喃喃自语。
而他身后,那个一直负责监视的鼠人监工——克里特,却只是无聊地抠了抠耳朵,然后用远叫器向埃斯基汇报。
“那些矮子玩意儿走了,看起来很生气-生气。”
“没打起来,真可惜-可惜。”
……
side1,议会大厅。
埃斯基坐在高背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刚做出来的限制石样品。
他对巴鲁克氏族的离开并不感到意外。
矮人的顽固,他已经领教得够多了,连最基础的符文都没办法学完。
“走了也好。”
埃斯基淡淡地说道。
“一群除了斧头和臭脾气什么都没有的老顽固,留下来也是麻烦。”
“只要他们别在外面乱嚼舌根。”
但他的愿望落空了。
巴鲁克氏族的矮人们虽然没有更多的战力,但他们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或者说,编纂歌谣和记录仇恨是矮人的种族天赋。
不多时,《鼠辈格伦森之歌》就像瘟疫一样在世界边缘山脉的各个矮人要塞中传播开来。
甚至连人类的酒馆里,都能听到吟游诗人在弹唱这首充满了讽刺和诅咒的歌谣。
卡拉克·格林姆霍德的矮人们,成了整个矮人世界的耻辱。
就连那些偶尔经过的流浪矮人,也会特意绕道来到卡拉克.格林姆霍德的地表入口,只为了往那个洞口里吐一口唾沫,然后大骂几句“背誓者”。
这种持续的羞辱,终于引爆了格林姆霍德内部的火药桶。
数百名矮人,那是格林姆霍德最后的一批青壮年,跪坐在山堡的广场上。
他们脱去了盔甲,赤裸的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
每一个人的头发都被剃去了一半,剩下的染成了鲜艳的橘红色,那是屠夫的标志,是求死的誓言。
格伦森跪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剃刀,正在刮去自己最后一点胡须——对于矮人来说,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羞辱,但在屠夫誓言面前,胡须已经没有了意义。
“先祖在上。”
格伦森低声念诵,
“我是格伦森·铁锤,罪人,背誓者。”
“我无法洗刷我的罪孽,唯有用我的血,去偿还欠下的债。”
“今日,我们将冲入最近的鼠人巢穴,战斗至最后一人。”
“不为生存,只为解脱。”
身后的矮人们纷纷举起战斧,发出低沉的怒吼,那是绝望者的咆哮。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对着鼠人的城市开始这最后一场自杀式冲锋时。
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从天而降,让所有矮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埃斯基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赤着脚,手里拄着一根镶嵌着巨大绿色宝石的法杖——那是他特意为这场表演准备的道具,一颗经过特殊处理,储存着大量生命之风的能量石。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
埃斯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矮人的耳朵。
“像一群懦夫一样,去找个没人知道的角落死掉?”
格伦森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
“别想拦着我们,耗子!今天我们就要和你拼了!”
“我们的命是你买来的,但我们的灵魂不属于你!”
“我们要去见先祖,哪怕是被先祖唾弃,也好过在这里继续给你们当狗!”
“见先祖?”
埃斯基发出一声嗤笑,
“你们以为死了就能见到先祖?”
“告诉你们,你们没有先祖了!你们的第十三个先祖,已经变成了大角鼠!”
“这个世界,即将被混沌吃干抹净,你们其他的先祖根本无法自保。”
“你们死了,灵魂只会变成那些邪神的点心,或者是变成哀嚎的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