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禅位于刘混康,褪去龙袍的赵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终得全心浸润于他魂牵梦萦的艺术天地。他不再是九五之尊,而是以“道君居士”自居,于旧日延福宫、今之“澄心园”内,终日与笔墨纸砚为伴,潜心创作,其画技书艺,在抛却了政务羁绊后,竟愈发精进,直抵化境。
为彰华夏文采风流,更欲以一己之力涤荡艺坛浮靡之气,赵佶广发帖文,欲在汴京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大宋书画展”。消息传出,四海名家、八方雅士,乃至朝中官员凡自诩通文墨者,无不踊跃,争相呈送作品,希冀得此“艺术皇帝”一顾,便可身价倍增。
遴选之日,澄心园内,卷轴盈室,琳琅满目。赵佶身着素雅道袍,神情专注,逐一审阅。初时尚见些许气韵生动、笔力遒劲之作,然越往后,眉头蹙得越紧。
只见一幅《万里江山图》,尺幅巨大,用色浓艳,层峦叠嶂,楼阁密布,极尽铺排之能事,却毫无山川灵气,徒具其形,如同匠人堆砌,满纸皆是谄媚颂圣的虚浮之气。赵佶冷哼一声,指尖未触画面,那画卷竟无风自动,卷轴“啪”一声合拢,被无形气劲推至角落“落选”之列。
又见数幅官员“献瑞”之作,或题“政通人和”,或写“百鸟朝凤”,词藻华丽,笔法却孱弱做作,一看便知是请人代笔,或纯粹跟风附庸。赵佶目光如电,扫过那几个在一旁惴惴不安、身着官袍的“作者”,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
“尔等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民之望。舞文弄墨,本是雅事,若心不诚,意不真,徒以笔墨为晋身之阶,粉饰太平之具,与欺君罔上有何异?!” 他指着其中一幅明显模仿他“瘦金体”却只得其形、全无其神的书法,“艺术非是妆点门面的玩物,乃是人心真善美的自然流露!尔等笔下无真气,心中无真意,纵使学得皮毛,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一番训斥,令那几位官员面红耳赤,汗流浃背,诺诺而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