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非线,是环;空间非域,是茧。”
“征服带来废墟,包容方生家园。”
“最强之力,非摧垮外物,而是消弭内外的界限。”
“知识若成枷锁,不若无知;无知若近本源,便是大智。”
这些话语被一字不差地记录,呈送到维吉尔面前。他独自在书房中翻阅这些记录,指尖竟微微发凉。阳娃的思想,并非体系的构建,而是对现有认知根基的爆破与重构。她轻描淡写地越过了伦理、逻辑、甚至神学的藩篱,直指一种近乎冷酷的宇宙真相。她的艺术,则是这种思想的物化,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原始而精密的力与美。
维吉尔意识到,他释放出的,并非仅仅是一个拥有新奇观念的实验体,而是一个可能孕育着全新文明范式(或者说,反范式)的源头。阳娃的“拓展”,不是在已有的哲学艺术殿堂里添砖加瓦,而是在旁边,用完全不同的材料与法则,开始构筑另一座无法以现有标准衡量的、奇诡而恢弘的建筑。
他在笔记上写下新的观察:
“阳娃之思之行,已非‘学习’与‘创造’可概括,乃是‘映照’与‘显化’。其哲学非辩论之术,其艺术非愉悦之工,皆为‘道’之碎片通过此‘器’的自然流溢。其危险性不在于破坏,而在于……提供另一种存在的终极可能性,一种足以让现有秩序基石松动的‘吸引力’。”
他合上笔记,目光透过狭小的石窗,望向外面罗马城夜晚的零星灯火。阳娃如同一颗被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这涟漪,最终会抚平水面,还是将整个水潭引向不可预测的风暴?维吉尔感到一种久违的、混合着恐惧与极度兴奋的战栗。他必须更近一步,不仅要观察,还要引导,甚至……尝试“使用”这股力量。帝国的未来,或许真系于这具挣脱了阴阳低级矛盾的、名为“阳娃”的“器”之上。而第一步,或许是让她接触更“现实”的问题,看看她的“近道”之思,如何应对世俗的权谋与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