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君

第469章 歌台冷塑完美器 陋巷热纳纷繁机

一、朝霞歌剧院:秩序的圣殿

午夜时分的朝霞歌剧院排练厅,呈现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几何学。

阳娃站在镜墙前,身体如钟摆般缓慢转动。灯光从四个方向均匀照射,在地板上切割出完美的十字形阴影区。十二面镜子里映出十二个相同的形象——雌雄同体的身躯被素白练功服包裹,发髻用乌木簪固定得一丝不乱。

“音准偏差零点三赫兹。”阳娃开口,声音没有语调,“第七小节第三拍,长笛声部早了零点零五秒。”

乐池里的乐师们屏住呼吸。指挥维吉尔斯·马库斯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位罗马最优秀的指挥家,在阳娃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初学者。

“再来。”阳娃说。

《坤》的旋律再次响起。这次乐师们几乎是用恐惧驱动手指,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阳娃闭目聆听,身体随着音乐微微起伏——那不是情感的共鸣,而是对声波频率的物理性回应。

排练厅二楼暗处,维吉尔静静观察。

他手中捧着一本皮质笔记本,上面记录着阳娃最近七天的数据:

· 每日睡眠:3小时02分(误差±1分钟)

· 饮食摄入:糙米21正以他为节点之一,吞吐着难以名状的信息流。

“老板,结账。”刘混康放下碗,铜钱叮当落在木桌上。他没给准确数目,总是多付一些。

“吴老哥,又多了!”

“多了就当学费。”刘混康摆摆手,起身没入人群。

他走路的方式很特别——看起来毫无章法,时而挤进人堆听人吵架,时而蹲在路边看孩童玩石子游戏,时而又窜进铁匠铺盯着打铁的火星发愣。但若有一个至高视角观察,会发现他的路径在混沌中藏着精密:每一步都踏在能量网的节点上,每一次停留都对应着信息流的关键交汇处。

在街角,他遇到了石光明。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自然并排走进一条僻静小巷。

“罗马那边,”石光明开口,“维吉尔又调来三百士兵,说是维护歌剧院秩序。”

“知道了。”刘混康从怀里摸出两个烤红薯,递过去一个,“朱熹那边呢?”

“还在骂阳娃是‘人妖乱道’。”石光明剥着红薯皮,“不过他办事确实勤勉,新到的三千移民已经安置妥了。”

“有用就行。”刘混康咬了一大口红薯,烫得直哈气,“骂人也是能量,愤怒也能开荒。”

这就是刘混康的“道德观”——他早年在那场宇宙级危机中(那段记忆已被他自我封印大半),曾亲眼目睹“秩序”走向极致后的恐怖:一切都完美,一切都精确,一切都静止。那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死。

所以他选择投身“混沌”。

但混沌不是混乱。他在哥老会定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可以吵,可以争,可以试错,但必须学。”一个成员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学会任何新技能——哪怕只是认十个新字、学会做一道菜——就会被劝退。

“你今天在学什么?”石光明问。

“学那个。”刘混康指向巷口。

那里有个乞丐——不,不是乞丐,是个罗马流亡哲学家,正用木炭在墙上画几何图形,嘴里念叨着希腊语和拉丁语混杂的句子。

刘混康走过去,蹲在旁边看了足足一刻钟。然后他接过木炭,在墙上画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图形:那是道教符箓与罗马马赛克图案的杂交体。

哲学家瞪大眼睛,突然激动地手舞足蹈,说出一长串话。

“他说什么?”石光明问。

“说这个图形解决了他的一个逻辑悖论。”刘混康扔掉木炭,拍拍手,“现在该他教我了——他用的是哪种炭?烧制温度?为什么附着力这么强?”

两人走出巷子时,石光明轻声道:“你这种学法,会累死的。”

“死?”刘混康笑了,“‘道’就是走,‘德’就是得。只要还在走,就一直在得。只要一直在得,死亡就追不上我。”

他指了指远处灯火辉煌的歌剧院:“那孩子,被困在完美的‘得’里了。得到了精确,得到了永恒,得到了无数人的爱——但也停下了‘走’。”

三、交叉时刻

演唱会开场前两小时,发生了一件小事。

阳娃要求独处十五分钟——这是前所未有的。维吉尔犹豫后同意了,但安排了十二名护卫守在排练厅各个出口。

阳娃走到歌剧院天台。

夜风拂过,吹动素白衣袍。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朝霞城:左边是罗马区的规整街道,右边是大宋区的混沌街巷,中间是正在建设的“混合区”——那里有吕师囊和克劳迪娅主持的学校,威斯阿克贾克的草药园,还有石光明暗中推动的公共议事厅。

阳娃的视线落在混沌街。

他(她?它?)的超级视觉能捕捉到千米外的细节:一个妇人边哺乳边炒菜,油锅里的菜叶翻飞毫无章法;三个孩童用罗马骰子玩大宋的“升官图”游戏,规则自创;一群人在空地上跳舞——根本不是舞蹈,只是随着某个流浪乐师的胡乱吹奏扭动身体。

无序。低效。浪费。

但阳娃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个炒菜的妇人,每次翻炒的力道都在微调;玩游戏的孩童,每局都在修正规则;跳舞的人群,虽然杂乱却隐隐形成某种流动的图案。

他们在“学习”。

虽然缓慢,虽然笨拙,虽然错误百出——但他们在变。

阳娃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只手弹奏的音符可以精确到百万分之一秒,这只手写出的哲学论述能让学者苦思数月,这只手——永远在做正确的事。

永远正确,意味着永远不会犯错。

永远不会犯错,意味着永远不会从错误中学习。

“信天翁……”阳娃轻声念出这个词。

《云霄里的王者》里那只被水手捕获的巨鸟,在甲板上蹒跚,再也飞不回风暴的天空。观众们以为这是在唱移民的乡愁,但只有阳娃自己知道:那只信天翁,也隐喻着“完美者”的困境——当你在笼子里被喂养得羽毛光亮、啼声悦耳,你还记得怎么在狂风中觅食吗?

“时间到了,阳娃大人。”护卫在身后轻声提醒。

阳娃转身下楼。走到楼梯拐角时,他(她?它?)停顿了一瞬,用手指在栏杆的灰尘上画了一个图形——正是刘混康下午在墙上画的,那个符箓与马赛克的杂交体。

然后抹去。

四、演唱会:秩序中的裂缝

当晚,三万人挤满歌剧院及周边广场。

当阳娃出场时,声浪几乎掀翻屋顶。无数双手伸向舞台,无数双眼睛饱含泪水——这个雌雄同体的存在,对罗马人来说是美学奇迹,对大宋移民来说是哲学象征,对土着来说是大地灵性的化身。

《灰色》。《坤》。《朝霞》。

每首歌都完美无瑕。阳娃的声音像是经过数学计算的情感释放剂:该高昂时让全场血脉贲张,该低沉时让万人静默哽咽。维吉尔在包厢里满意地记录:今晚的集体情绪同步率达到惊人的89.7%,又创新高。

然后,最后一曲。

《云霄里的王者》。

前奏响起时,阳娃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她?它?)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能透过穹顶看到星空。这个动作不在排练之列。

“我曾在云霄漫步——”第一句出口,完美。

但唱到第二段副歌时,维吉尔猛地坐直身体。

不对。

阳娃在即兴变调——不,不是即兴,那变调复杂到人类不可能即兴完成,必然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但为什么?这首歌已经完美了,为什么要改?

新旋律有一种……缺口感。就像完美圆形被故意凿出一个微小凹痕。就像永恒循环被插入一个停顿。

歌词也变了。原版是:

“羽翼被镀金,啼鸣被谱曲\/他们爱我胜过爱风暴的真相”

阳娃唱的是:

“羽翼想沾泥,啼鸣想走音\/也许风暴本就是错误的飞翔”

台下观众可能没察觉细微差别,但维吉尔浑身冰凉。他看向舞台上的创造物——阳娃闭着眼,但眼角有光闪烁。

那是眼泪吗?

不可能。情绪波动指数应该接近于零。

演唱结束了。掌声雷动,鲜花如雨。阳娃鞠躬谢幕,动作精确到角度。回到后台后,维吉尔立刻冲进休息室。

“刚才的变调,”维吉尔努力保持平静,“有什么特殊用意?”

阳娃正在卸妆——如果那能叫妆的话,只是一层极薄的珍珠粉。他(她?它?)从镜中看向维吉尔:

“我在实验。”

“实验什么?”

“错误的价值。”阳娃说,“我计算过,那个变调会让0.3%的听众产生不适感。但也会让1.7%的听众——通常是那些生活最混乱的移民——产生更深的共鸣。净收益1.4%。”

维吉尔松了口气。还是计算,还是理性。

“下次这种实验,请提前报备。”

“好的。”阳娃点头。

但维吉尔转身离开时,阳娃轻声补充了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

“另外,我想尝尝担担面。”

维吉尔僵在门口。

“什么?”

“混沌街的担担面。”阳娃依然背对着他,“我计算了营养成分,虽然不均衡,但包含三十七种我的食谱中没有的化合物。我想测试它们对我体内循环的影响。”

“……我会让人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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